沿著河灘往上走,不一會就到了附近的小漁村,這村子很小,隻有十幾戶人家,在黃沙河邊上靠打魚為生,也做些熏魚、乾蝦拿到集市上賣。
他們三人走到村裡時,正趕上村人生火做飯。其中有位大叔,姓鄧,大家都叫他老鄧頭,周老三和他買過幾回魚,算得上是老相識。
“周老三,你咋來了?我正熬粥哩,你們吃過沒?留下一起吃晚飯!”老鄧頭熱情,拿著把破蒲扇正蹲在灶房裡扇風生火,見有外人來,探著身子出來招呼他們。
老鄧頭家裡孩子多,一個個瞪著眼睛瞧外來客,年紀最長的有十四五六,最小的被娘親抱在懷裡,還沒有斷奶。
“吃了,鄧哥,我有事情找你商量,你出來,我們聊一聊。”周老三沒把老鄧頭的客套話當真,衝人招手把人喊了出來。
這小漁村人少,老鄧頭是這波漁人中老大哥式的人物,地位等於周村的村長,有啥事情找他準能說上話,周老三今天來,就是想和他談合作。
主意是吉祥和他一起想的,具體商量事由他來。
老鄧頭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把灰擦乾淨了,準備出來說話,就在這時候,被娘親抱著的奶娃娃可能是餓了,忽然哇哇哇大聲哭起來,奶娃娃一哭,另外一個三歲的小孩兒嘴一癟,也跟著哭泣,院裡比敲鑼打鼓還要熱鬨。
“走,咱們到院外頭說去,外頭清淨,孩子多了就這樣,一天吵吵鬨鬨沒個清閒。”老鄧頭已經習以為常,把他們仨領著到院外僻靜的地方說話。
這事情,說來簡單,就是周老三想叫老鄧頭把漁人打到的小江魚收好,再送去飯攤給他。
“這活兒不叫鄧哥你白乾,一斤魚我給你一文錢的提成,不過,你得保證貨的量和品質,咱們和氣生財,一起賺錢,鄧哥,你覺得咋樣?”周老三撅了截草在手裡耍,邊編草戒指邊瞟了老鄧頭一眼,繼續遊說,“你們村這些人,一天至少能打三十斤小江魚,你轉手一賣淨掙三十文錢,一個月下來就是一兩銀子,能買不少東西,你不樂意?”
老鄧頭當然樂意了,這一兩銀子不是白撿嘛,當即拍著胸脯應下了,“行!可以,這是小事情沒問題,不過,就怕我收來了,到時候你變卦不要,我這不是在鄉親們麵前失信嘛。”
這一點周老三和吉祥早有準備,“咱們立字據,摁手印。”
這樣老鄧頭既不怕貨收了周老三不要,周老三也不怕貨被彆人搶走,雙方都很滿意。
葛秋算是學到了,原來做生意還有這學問哩。
……
飯攤後頭的小屋就快要蓋好了,喬玉香再過幾天也能來幫忙,但住哪兒又成了個問題。
“三哥,要不咱們租一個小院吧,反正,日後咱這飯攤還會添人,做零嘴也會有很多香料、配菜要曬,需要個大院子,既住得方便,做生意也方便。”
周老三挺樂意,他心思比較歪,嫌棄的是雜院裡人多,很多事情不方便,燒個熱水都要下樓去趟院裡,半夜總有鄰居吵架,住起來不太清淨。
“行,我沒意見,那咱們明天就找房子去。”
整間的院子比較貴,找了好幾家中人看房,直到三日後才尋到滿意的,那房子在青泉巷裡,進門一個大院子,有五六間屋,要一兩銀子一個月,不過現在飯攤上生意好,這一兩銀的房租,付得起,也是必須付的。
“這屋子敞亮也乾淨,院裡還有兩棵桂花樹,到了秋天那花開得一簇簇,黃澄澄,香氣撲鼻,半條巷子的人都能聞到,你們住這裡,保管舒服。”
每位中人就像媒婆似的,有一張巧嘴,能把每間待租的屋誇得天花亂墜,連周老三都自歎不如,他低頭輕聲問吉祥,“就這間吧?”
“嗯,確實挺敞亮的,光線好,隔壁的鄰居我也注意了,是菜場開肉鋪和麵館的,都是正經人家,住起來可靠,安全。”吉祥心細,連鄰居住的啥人問了。
吉祥滿意住得舒坦最重要,周老三衝中人點點頭,“那就這間吧。”
很快到了四月裡,氣溫像是吹氣似的升了上去,吉祥飯館在河灘邊上的生意一直不錯,但也就比隔壁兩家好上一點,灶上也離不開人,一直忙忙碌碌轉個不停才能多掙錢,周老三就找吉祥商量,這樣下去不行,人不是鐵打的,繼續乾下去身體遲早吃不消,還是得想辦法偷懶。
“偷懶?”吉祥乍一聽這話有些意外,笑著看向周老三,“咋偷懶啊?”
周老三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當年讀書時也許就因為他會偷懶,所以才考不上秀才,不過,人生就得學會偷懶。
“等喬玉香來了,咱們再招一個人,以後灶上炒菜,洗碗,切菜,都交給他們去做,你就累不著了。”周老三想得很周到,“家常菜講究不多,隻要把放調料的順序,量給估算好,滋味也不會差。”
“把活兒都推出去了,咱們倆乾啥?”吉祥歪著頭打量著周老三問。
周老三眉毛一抬,“咱們想新菜,想秘方,想怎麼掙錢呐,你想,一天就十二個時辰,就那麼多精力,全部放在灶台上了,回到家累得隻想睡覺,半點精力都不剩,每天像隻陀螺似的轉不停,這樣下去,掙再多錢有啥用?還不如在家曬太陽睡懶覺來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