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鐵牛的臉更紅了,扯著衣襟憨憨的笑,“能說。”
說著坐下來,拿起一個紅薯慢慢的剝皮,手上在剝紅薯皮,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頭,周鐵牛靦腆的笑了笑開口說道。“今天玉香妹子和我說了成親以後的生活,我感覺很好,她樣樣都想到了。”
周老三忍著笑,吉祥也忍著笑,咋和玉香比起來,牛高馬大的周鐵牛更像是待嫁的新娘子呢。
……
無論金夫人怎麼到處找關係托人,都沒有用處,金老板還是大牢裡過了年。做老板的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睡的床軟乎乎,可牢裡除了一堆潮濕的稻草那是啥也沒有,金夫人送了幾床厚被子進去,但是夜裡沒有火盆,蓋多少被子都不抵用,金老板那被酒色掏空的身體就像紙糊的燈籠,戳破的洞,受不起一點風,病倒了。
過了新年,鎮上的店鋪逐漸開業,周老三提前一天到了鎮上,布置開業的事情,在集市上溜達和人拜年聊天的時候聽說了一樁大事,金老板要被押解到州府去啦。
金老板當初被送到大牢裡是因為半夜偷竊,不是頂大的罪,如果沒有得罪縣丞,金家花點小錢完全可以讓他回家舒舒服服的過年,如今已經押了快一個月,突然送到州府去,周老三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哪怕是殺了人這樣的重罪,最多是送到縣城裡去,怎麼會往州府押送呢?
賣肉的攤主耳目比較靈通,湊到周老三耳畔輕聲道。
“這事稀奇呢,我聽到了一點風聲,說是因為金老板背地裡偷偷販了私鹽,這倒賣私鹽的是個大豪商,金老板是下家,上頭正準備將他們連根給拔了,隻是金老板販賣私鹽的證據還沒找齊,縣丞大人正一籌莫展,恰好周掌櫃你把他抓住送了牢房,瞌睡來了遞枕頭,縣丞大人彆提多高興,趁著金家亂成一團把證據收齊全了,這不,一開年就連人帶著證據往州府押去。”
周老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一回事。不過市麵上還有另外一個說法,說是金老板其實不是販賣私鹽,是和人私鑄錢幣,這罪就更加大了,是要誅滅九族的大罪過,可金老板一家隻有他被抓走,老婆孩子都好好的,所以周老三比較傾向於宋文琛所說的,金老板是和人在外麵放印子錢,然後和州府那邊一樁大的金庫失竊案沾染上了乾係,據說盜竊金庫的盜賊籌備作案的本錢,就是向這些放印子錢籌集的。
“這錢掙的不乾淨,遲早要遭報應的。”喬玉香哼了聲道。
葛秋自己家就曾經受過放印子的財主的迫害,那高額的利息壓下來根本還不起,債主就會盯上家裡的牛、騾子和糧食,如果不拿這些抵債也行,就把地抵押出去,付著利息每年還一點,但是還著還著這債就還不起來了,地也變成財主的,成了財主家的佃農。
鄉下有句話,逢上災年寧肯一家老小出去討米要飯,也不要財主送上門來主動借的錢,天上不會白白的掉餡餅,這是陷阱呢。
吉祥和周老三自然也解氣,金老板簡直不像生意人,手段臟得很,這樣沒有底線的人像個活土匪,遲早要有今日的下場。黃沙鎮沒有了金老板,他們覺得這天都藍湛湛了很多。
開年後有許多事情要忙著做,徐州黃老爹那邊又來了一大批訂單,要數千盒的糕餅,這事情交給了唐小貴去籌劃,老家的新房子要蓋起來,周老三交給了大哥去做,讓大哥擬一個計劃出來,如果可行,辦一個燒磚燒瓦的作坊也不錯,這是一門好生意,還有的就是看附近的田莊,田莊不僅能為自家鋪子提供原材料,還另有好處。
無論買賣做的多麼大,生意畢竟千變萬化,總要有些地產、房產周老三和吉祥才安心,小倆口商量了,往後不僅要新開飯館和零食鋪子,還要買地買房子,手裡有餘錢的時候,要在鎮上也買一間院子,住自己的房子,心裡頭踏實。
……
這天飯館才剛剛開業,宋家的夥計趕著車從門前過,抓了六個紅雞蛋送進來,說是主家大喜,給個街坊鄰居和熟人朋友發紅雞蛋,一同沾喜氣。
紅雞蛋一般是吃滿月酒或者百日宴才發的東西,周老三捏著紅雞蛋問,“府上添丁了?”
夥計咧嘴直笑,“還沒呢,不過快了,是新過門的夫人有喜了。”說著匆匆忙忙的出門去,要繼續去發派騾車上用桶裝的紅雞蛋。
吉祥被這消息驚訝到了,新夫人過門滿打滿算也才一個月多一點,大夫診喜脈也要超過一個月才會說準話,這樣說來,新夫人是新婚那幾日就有孕了,而且沒有顧及未滿三個月不能往外說的忌諱,這樣大張旗鼓的到處派發紅雞蛋,一點都不像是宋文琛的做派。
紅雞蛋還殘留著餘溫,周老三挑了個飽滿的出來,在桌子上磕了兩下又滾了一圈,然後剝了皮遞給吉祥吃,順手還倒了杯溫茶遞過去,接著剝第二個給自己吃,嘴裡揶揄著不在場的宋文琛。“他不是瘋了就是喜歡這位夫人喜歡的發了狂。”
總之啊,不正常。
吉祥也有同感,不禁有些好奇這瞧上去注定是冤家的夫妻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過幾天,傳出了消息來,說是新婚之夜宋文琛記著迎親和下轎時被新夫人逼著服軟的仇,故意沒有回新房而是去睡書房,一連三日皆是如此,然後還納了身邊的丫鬟做通房,把新夫人氣的夠嗆,到宋文琛的書房裡鬨騰哭喊說與其讓宋文琛這樣羞辱她,還不如休了她放她回家去。
新夫人是宋家老太太指給宋文琛的,他可以不喜歡但是絕對不會休掉,於是為了平息新夫人的怒火,宋文琛回新房睡了幾天,目的就是讓她懷孕生孩子,宋文琛最喜歡的還是收的通房丫頭。
這個通房丫頭生的非常俊俏,身姿婀娜,而且嫉妒心很重,聽說夫人有了身孕以後,卯著勁也想懷孕,還偷偷去醫館拿催孕藥來吃。
“哎呦,要是丫鬟也有了身孕,到時候生在了正房夫人前頭可咋辦?”
“宋掌櫃瞧著文質彬彬,看不出來是個寵妾滅妻的人啊。”
外麵的傳言有鼻子有眼,真真假假誰也辯不清楚。二月裡有一天上午,宋文琛來登門了,說是順路過來看看,坐坐喝會兒茶。
周老三恰好回周村去了,周家老大定的計劃不錯,周老三發現他這個做啥啥不成的大哥,在籌劃蓋房子這件事情上倒是很用心,天分也不錯,周家老大笑著說因為蓋房子好玩,就像小時候用土捏房子一樣,有意思。
除了找大哥幫忙,周虎生和王金秀也一起加入進來,幫三兒蓋周村最氣派最敞亮的大屋子。周老三這趟回村去,就是要把新買的兩頭騾子拉回去,方便托沙子泥巴和木材。
“宋掌櫃,來的不巧,老三回村去了。”吉祥招待了宋文琛,他坐下喝了杯茶,便說下午來。
店裡剛吃完晌午飯,周鐵牛戳了戳喬玉香的胳膊,“那跟屁蟲又來了。”
這個外號周鐵牛、喬玉香、葛秋等幾個夥計一直沒改,私下還是叫宋文琛跟屁蟲,誰叫他之前老是抄襲自家的菜色,哼,他們記仇的很。
吉祥笑了笑,“宋掌櫃,我剛想派人去府上通知一聲,家裡有點事情絆住了手腳,老三要明天才回鎮上。”
第二天下午,宋文琛第三次來找周老三,終於找到了人,這股韌勁叫周老三猜到,絕對不是喝杯茶那麼簡單,他和宋文琛的私交還沒到那種境界。
兩個人坐在包房裡,先說了會子生意上的事情,宋家主營的是米、布匹等生意,不止局限在黃沙鎮這地界,周老三一直想著要去臨近的幾個州縣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商機,因此宋文琛說的這些東西於他而言很有用,宋家有經常在外走動的商隊,宋文琛很大方的說道,“周掌櫃要是想出去走動,可以隨我的商隊一起出發,有熟人一起終究方便些。”
反正飲食買賣和他沒有競爭關係,宋文琛樂得賣這個人情。
周老三點點頭道謝,然後伸了個懶腰,他想聽的正事談完了,宋文琛應該還有話說,周老三看了看門外,一個人影子都沒有,“宋掌櫃你再不說,天都要黑了,難道你想在我店裡是夜飯?”
宋文琛臉竟然微微一紅,“外麵的傳言你都聽過吧?”
周老三慢慢的啜了口茶,“你應該問黃沙鎮還有誰沒有聽過。”
聞此,宋文琛的臉更加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