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緩緩點了點頭,“200篇大字,不能更多了。”
“二百五。”
“一百五。”賈政咬緊。
“好,二百篇就二百篇。”賈赦見好就收,拉線畫就是一層紙,捅破了不值什麼,耽擱久了賈政也能想明白。
有線繩當繪畫利器,賈赦又讓綠水找紅掌要來一些粗細不同的棉線繩,比起絲綢,棉線吸收顏料更多。一連畫了幾十幅,賈赦也有點膩了。
這時綠水歪著腦袋,“爺可以把顏料塗到紙上拿線拖著豈不是更省事?”
棉線吸附能力再強,吸附的顏料也有限,導致他必須不停換棉線。如果直接將顏料塗滿,隻需拉線就簡單省事多了,若是顏色不夠大不了半途加色就是了。
“不過這紙不行啊!”即使他用的是最好的雪浪紙,塗抹太多顏料會導致在在塗料裡水份晾乾前先把紙給洇了。
綠水眼珠子又轉了轉,正要說找三老爺討要那種硬紙。
賈赦突然一拍巴掌,“對,可以用布帛。”
說完,急匆匆去問徐老太太要合適的布帛去了。
綠水緊跟在後麵,心裡腹誹,他家大爺果然一如既往的奢侈。
大孫子要畫畫用的布帛,就是沒有徐老太太也能找出合適的,立刻讓紅霞開庫房尋摸。沒多久,她身後跟著幾個捧著尺頭的小丫頭進來了。
“白色的隻有這些,大哥兒看哪個合適?”
賈赦一一看過,最後選了兩種。一個是純白平紋細棉布,一個則是最不起眼的亞麻布。
“這兩樣我先拿回去試試。”賈赦笑了笑,雖然細棉布看著更體麵,可他覺得亞麻布好像更適合作畫。
反正榮國府不會缺那點子布的錢,索性兩樣都試一試。
結果不出所料,比起棉布,亞麻布不易黴變,散濕極快,且不易讓顏料滲透高出一籌。
“就這個了。”賈赦開始他的拉線畫大業。
有綠水等打下手裁剪、箍好畫布,又有紅掌等琢磨出不少線型,串珠的,打結的,幾股線絞成一股的,扇形的……賈赦的進展飛速。
五天時間完成了一千幅畫。
“我那兩百篇大字寫萬沒?”賈赦帶著畫上門討賬了。
“寫字和你畫畫又不一樣,不是一根線繩能解決的。”賈政後知後覺自己吃大虧了,比起拉線畫,顯然寫大字要慢許多。
“那行,你先欠著,寫完後送過來就是了。”賈政說的在理,兩百篇大字確實不是幾天能寫完的,況且他弟弟寫字有名的慢,“要不你問問三叔有沒有寫字的機器呀!你看,我是為你好,你寫字那麼慢,要是有能寫字的機器你就沒這麼累了不是嗎?”
賈赦自認為好心,氣得賈政兩眼發紅。
啪地一聲,門扇差點甩到他鼻子上。
“這個老二,脾氣一天比一天大。”摸摸鼻子,賈赦溜走了。
暴怒中的弟弟還是不要招惹了,惹急了不和他的玩了怎麼辦?再者,家裡也該有個背鍋俠不是?
他得先去跟他爹交差,趁機討要點好處。
這是幾天當中,頭一次進榮禧堂。
院子裡靜悄悄地,賈赦親眼見到丫頭走路都墊著腳,不禁大笑起來。
“我的大爺,你小點聲。”門口候著的是一個叫瑪瑙的丫頭,見賈赦大笑如臨大敵,若非賈赦是主子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你嗓子怎麼了?”賈赦止住笑問,瑪瑙說話太奇怪了,居然用氣音,說悄悄話似的。嘶嘶嘶,有點像蛇吐信子。
瑪瑙又急又慌,“好大爺,你聽我說,三老爺說小姐早產,耳朵還沒長好,一個月內不能聽見噪音。”
賈赦掏掏耳朵,不滿意道,“小爺不過笑了笑也算噪音?”
瑪瑙幾乎把頭埋進胸裡,囁嚅著,“太太交代了,不許大笑。”
賈赦瞪大了眼,一抬腳要進門,又被瑪瑙攔住。
“大爺,您進去之前得洗漱換衣服。”她的聲音微不可聞。
賈赦忍不住又掏掏耳朵,“爺乾淨著呢!”
瑪瑙又說,“三老爺說了,小姐體弱,這個月不能聞一丁點兒的灰,不然有可能要得哮喘的。老爺進屋之前也是要沐浴更衣的,而且您沒發現榮禧堂連香薰都不用了嗎?”
賈赦嗅了嗅,居然真的沒熏香的味道了。
對瑪瑙的話信了十分。
“唉,妹妹可比弟弟麻煩多了。”賈赦隻好跟著丫頭下去沐浴更衣。
賈代善沒想到大兒子那麼快畫完一千幅畫。
“您不信?”見賈代善擺明不信的模樣,賈赦得意洋洋,“您不信可以去瞧瞧,一千幅沒有一幅一樣的,全部都是我畫的。”
賈赦直視老爹的眼,表示自己沒有說謊。
“走,去看看。”賈代善粗聲說。
“我要先看看妹妹,要是她還是醜得和小老頭似的我的畫不就白畫了?”好不容易畫完一千幅畫,賈赦當然要看看成果。
“去看吧!輕點,你妹妹身體弱,經不得吵,也不許嚇她,不然小心你的皮。”賈代善囑咐,倒也沒攔著兒子看女兒。
同胞兄妹,親香點好。
賈赦學著丫頭走路的樣子,墊著腳輕聲走進內室。
史氏正在給女兒喂奶,冷不丁看見大兒子進來,差點叫出聲。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史氏羞窘。
“我這就出去,我什麼都沒看見。”賈赦連忙捂上眼睛,轉頭出門和他爹說,“嘿,還是我畫的畫好,妹妹漂亮了好多。”
……
賈代善仔細地將一千幅畫看了個遍,不能說每幅都是精品,但絕對沒有那幅畫水準太低。
“你怎麼畫的?”
看了畫的質量,賈代善就知道兒子絕對沒找槍手,至少有這個繪畫水平的人榮國府除了他三弟再沒旁人。
可他三弟這幾天被張太傅給揪到張府讀書去了,根本沒回來。
不用多想,他兒子肯定又投機取巧了。
有時間賈代善都忍不住想掰開大兒子的腦袋,他咋就那麼能那麼煩人呢?
讓他乾任何事情都不好好乾,偏要偷懶耍滑,氣得人壓根癢癢。要是賈代儒知道賈代善的想法肯定會和他說,他看中的就是賈赦創造性偷懶。
懶,還偏要把事做成。
隻有賈赦這種懶人才是推動科技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原動力啊!
賈赦嘿嘿一笑,給老爹演示了一番拉線畫,然後抬著下巴,“以後我讓綠水每天畫一幅拉線畫,留著給妹妹當嫁妝。”
賈代善一頭黑線。
那樣他嫁女兒光是畫就搬不完,嫁妝抬數是有限的,就一個閨女,他要陪嫁莊子、鋪子、銀子,才不陪嫁不值錢地,幾天能畫一千幅的畫。
望著沾沾自喜的大兒子,賈代善有點想踢兒子屁股,他咋就不能安安靜靜呆著呢。
希望三弟早點回來,他回來就有人幫忙管兒子了。
賈代儒此時在為自己說過的話買單,要為大慶朝培養1000萬名童生猶如一劑雞血注射進萌生退意的張太傅血管中,頓時,頭發胡子都白了的張太傅熱血沸騰。
1000萬名童生,大慶朝一共才一億人。
要是旁人說這話張太傅定然嗤之以鼻,可是賈代儒是發明出拚音的人。身為太子太傅,他很是清楚拚音對大慶的影響。
帶有拚音的第一版字典馬上編寫完成,估摸過完年朝廷就會全麵普及拚音,橫亙在學子之間的最初的難題得以解決。隻要學會拚音,哪怕沒有先生也能粗粗讀完蒙學。
朝廷接下來就是給所有蒙學內容用白話釋意,旨在編寫一部可以讓學子自學的教材。
三皇子領了普及拚音的差事,最近走路都帶著風兒。
誰都看出拚音對天下讀書人的影響,不過發明拚音的人此時隻能在張太傅的戒尺下瑟瑟發抖。
作為係統,他自律,記憶力也好,可是張太傅還是不滿意。
“你還不夠努力。”張太傅想用兩年時間將一名秀才教成狀元郎,隻能無限壓榨,而且越是教,他越是覺得賈代儒的腦子深不可測。
前麵到底是哪個庸才教他的,純粹誤人子弟,如此良才美玉考到30多歲隻中了個秀才。一想到被耽擱的時間等於是讓朝廷損失一個人才,張太傅對賈代儒擠壓得更狠了。
才華嘛,擠一擠總會用新的發現。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