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見狀,稍稍有些安心,衝著賈赦行禮道,“給……貴人請安,我家主子今日挨了老爺一腳當場吐血,後來順又在眼前被杖斃傷了心肺這才暈倒。如貴人方便,還請尋個地方安頓我家主子……和來順。”
已到了掌燈時分,京城開始宵禁,賈赦哪裡找地方。
低頭看了看人事不知的小夥伴,咬咬牙道,“進府。”
他也不敢大喇喇將死人運進榮國府,尋了一塊布蓋上,吳大親自推著將人送進了他住的東小院。
“先將屍體藏好了,我去回老太太請大夫來。”
已經宵禁,想要請大夫少不得要老太太開口,以榮國府的麵子倒不會不給那個麵子。
“多謝公子!”吳大十分感動,他沒想到大公子有榮國公公子這般肯為友人兩肋插刀的朋友。
“你看好柳兒,我去去就來,千萬彆讓人發現屍體,知道嗎?”
“您放心,保管不會讓人發現。”
其實東小院人來人往又哪裡有藏屍體的位置,所以,他們將人藏在了床底下,柳橖傑躺在床上,料想誰也不會猜到床下有具屍體。
賈赦深以為然,不過仍然道,“小心為上!”
他去了榮慶堂,正直新年,徐老太太睡得要晚些,榮慶堂內熱熱鬨鬨地。史氏還在做雙月子沒能出來,賈赦萬分慶幸,他娘不在就好,太難騙了。至於他爹賈代善,老太太在他才不怕爹呢。
“老太太,我朋友就是柳國公家的嫡長子柳橖傑被他爹當胸一腳踢吐血了。”賈赦一進門便急忙說道,倒不是他不會婉轉,而是柳橖傑還暈著,不早點讓大夫看他不放心。吳大已經將自己知道通通告訴了賈赦,想到去呲狗還是自己提出的,他更為愧疚。
“哎呀!”徐老太太一下子坐了起來,“還有這種事,虎毒不食子啊!”
“可不是,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他被他爹踢得吐血暈過去了,柳國公府竟然不給請大夫,多虧有義仆知道我倆關係好連夜推著板車送他過來。”
徐老太太驚詫了,“都是有頭有臉的體麵人家竟然出了這種事,趕緊請王太醫過府來診診。”
徐老太太立刻說,她見不得孩子受苦。
“多謝老太太,我替他謝謝您!”賈赦喜形於色。
賈代善在一旁坐著,眉眼未動,“我竟不知你什麼時候認識了柳家長子。”
賈赦忙笑,“早就認識了,我們是好兄弟,他家不讓他上學還說等開年了偷偷來咱們家學上學呢。”
“嗯?”賈代善冷哼。
賈赦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小聲嘀咕,“那麼多學生都收了,也不差的小柳兒一個。”
“治好就給送回去。”賈代善留下一句話起身離開。
“老太太,您看爹,要送回去小柳兒肯定活不成了。”賈赦央求。
徐老太太搖搖頭,“聽你爹的,若是普通人家的你要接到家裡常住也無所謂,畢竟是柳國公府的嫡長子,輕忽不得。”
四王八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能因為柳橖傑一個人毀了他們的聯結。
“人家柳公巴不得小柳兒沒了好讓心愛的小兒子繼位呢。”賈赦為好友打抱不平,“他要是在乎就不會踢得人吐血,我爹可比他壯實多了,打我巴掌時從來都沒打腫過。”
徐老太太笑道,“這下你知道你爹對你好了吧!以後可不許隨便再說他們偏心,你爹聽了多傷心啊!”
賈赦癟癟嘴,“本來我就很久沒說過了,我都長大了。”
有王太醫的診斷,坐實了柳公虐待嫡長子的名聲,第二天,賈代儒就聽說了這起事件。
親自看了看柳橖傑,忿忿不平,“虐待兒童不配為人父母,應該沒收他們的孩子。”在未來,虐待兒女的家長都會被政府沒收掉孩子,甚至他們有了新的子女國家也會密切監控以免他們再次施虐。
“三叔,你說的太對了,咱們把小柳兒沒收了吧!他彈拇指琴彈得可好了,能彈你彈的那首克羅地亞狂想曲呢?還能自己編小曲,你說他是不是你說的那種音樂天才呀!”
賈代儒眼睛亮了亮,“當然是。”
“那我就沒收了,還是等他醒來再問問他吧!”賈代儒說,“還有問問大哥。”
他可沒忘記大哥才是頂頭上司,他的意見相當重要。
“我相信三叔一定說服我爹同意沒收小柳兒的。”賈赦將他三叔架了起來。
賈代儒識破了他計策,“激將法對我沒用。”
當他還是當初的係統嗎?不過恐怕隻有當初的係統才不會中計,現在賈代儒心裡確實被賈赦捧得升起一股豪情。
沒辦法,他是學著賈赦做人的,難免受他的不良影響。
他的虛榮心比起賈赦不會少一分。
輕易上了賈赦的當,他有點不甘心,輕輕瞄了一眼賈赦,“趕緊把床底下的屍體弄出來吧!不然他就算醒了也要被你嚇死了。”
記得以前監獄裡就有犯人講鬼故事,其中一個就是床底下有屍體,同屍體睡了一個月直到臭的故事。
當時那些人嚇壞了,即使監獄晚上從來不關燈還是有半夜嚇醒的人。
紅掌端著水進門就聽到這麼一句話,尖叫一聲,水盆落地。
東小院藏了死人的事迅速在榮國府內傳開,史氏幾乎是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什麼?赦兒院子裡有屍體?誰要害我兒?”她急忙下床,緊接著,哎喲一聲,□□又見紅了。
“太太您趕緊趟下,見紅可是大事輕忽不得。”伺候的賴嬤嬤等人被嚇住了,連聲勸道。
“快去把赦兒帶過來。”史氏躺在床上仍然不放心吩咐賴嬤嬤。
“哎,我這就去,保準小主子一根頭發絲都不會少。”賴嬤嬤連忙應道,一麵又叫人去找王太醫。
“還有政兒,不要讓他亂跑。”賈政就在榮禧堂的東廂房,史氏倒是放心得多。
賈代善一回到府就麵臨著兒子院子藏屍,老婆見紅,雞飛狗跳。
“逆子,你非要氣死我!”賈代善了解了來龍去脈,氣得臉上冒煙。
賈赦慌忙躲到椅背後麵,“我不是故意的,昨天太晚了,總不能將屍體扔在外麵不管,要是今天被彆人發現咱們府就要被人彈劾了。”
賈代善氣笑了,“你倒是有理。”
“我本來就有理!”賈赦犟嘴,見父親又揚起了巴掌,一溜煙兒鑽到桌子底下,“三叔說我還小,需要你的愛,你不能打我。”
賈代善更氣了,“你給我出來。”
賈赦接著在桌子底下說,“我不出來,我出去了就是不孝。你正在氣頭上肯定會打我,把我打壞了老太太定然要氣倒,那樣你就不孝,我也不孝了。”
賈代善連冷笑也笑不出來了,“有本事就在桌子底下呆著一輩子彆出來。”
說完,拔步就走,他還牽掛著妻子,沒空和不老實的大兒子嘴炮。
“才怪,我又不傻。”賈代善一離開賈赦麻溜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跑到史氏門前扒拉著窗戶喊道,“娘,我好著呢,你放心,就是爹要打我。你彆怕,我陪你叫兩聲啊!”
賈代善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了。
聽到兒子平安,史氏終於放下心。
“我去看妹妹。”賈赦躡手躡腳要去耳房看妹妹,立刻被賈代儒轟走。
“去沐浴換身衣服,才接觸過屍體彆把病氣過到敏兒身上。”他寶貝地將女兒抱高,不讓賈赦接近。
賈赦也不惱怒,笑嘻嘻,“原來妹妹叫敏兒呀!爹起的名字真好,一聽我妹妹就聰明。”
史氏本就是高齡產女身體虛弱,又被賈赦從保胎到生產再至坐月子嚇了幾回,身體情況不算樂觀。好在王太醫是杏林高手,在取得代善的同意後親自施針配合用藥,入夜,總算止住了下血。
這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老大還是毛手毛腳的,大過年的怎麼能讓屍體進門,要晦氣一年的。”
正說著,女兒賈敏張著小嘴哭了起來,史氏顧不上柳橖傑主仆了。
“快將大姐兒抱來,肯定是餓了。”
“可不是,小姐隻認太太的奶水其他人的都不認,大半天了還沒進一口食呢。”賴嬤嬤輕手輕腳將賈敏抱給了史氏。
“哎喲,怎麼沒奶了。”喂著喂著史氏發現自己的奶被嚇得縮回去了,急得滿頭大汗,“趕緊叫穩婆來給我開奶,不,去問問王太醫怎麼辦是好?”
榮禧堂忙成一團。
賈赦的東小院亦是一團亂麻,他院子裡的丫頭雖說是奴婢但也是從小嬌生慣養,養在國公府裡吃金噎玉的,什麼時候見過死人。
想想就醃臢,渾身的汗毛倒豎。
連掌事丫頭紅掌都不敢靠近,年齡小些的天歌等人已經躲在角落裡嗚嗚哭起來了,最終還是一個婆子經的事多,喊來了幾個守夜的粗壯婆子將屍身抬出了房子。
“放在哪?”
屍身是抬出了,婆子也沒了章程,榮國府倒是有停靈的地方,但那隻有先榮國公用過。讓來順停在那裡不合適。
“梨香院是不是空著?”賈赦想了想問。
“是空著的。”婆子回答。
“先抬過去,7天後下葬,哦,對了,你讓你家的去買副棺材,挑厚點的買。”賈赦擰眉看著板車上來順的屍身心下也不好受。
他和來順自然接觸過的,話不多,做事有板有眼很可靠的樣子。
“紅掌,你去拿銀子給她。”賈赦叫來紅掌。
紅掌瑟縮地看了一眼婆子抬過屍體的手,有些害怕。
“怕啥?昨天我還碰了呢。”賈赦不解,“來順是好人,不會變成惡鬼的。”
紅掌更害怕了。
賈赦乾脆自己進主屋翻出銀匣子,拿出幾個元寶塞了那個婆子。
紅掌隻一眼就估摸出數目,絕對不少於一百兩,她的心在滴血。也不怕了,一把搶過銀匣子,“奴婢收起來吧!”
她能作為掌事丫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會用戥子稱銀子,時間長了,隻需要墊一墊,看一眼,她便大概知道多少銀子。看著銀子已經成為她的本能,給下人的一副棺材一百來兩,她心疼。
“這下不怕了。”賈赦笑話紅掌。
“爺竟會打趣我們下人。”紅掌徹底放開,回了一句嘴,快步將銀匣子收進主屋,“裡麵那位爺還沒醒,大爺要不要再請王太醫來看看,正好王太醫在輕風院同三老爺談話,過來一趟也便利得很。”
“是該請王太醫來看看。”柳橖傑暈了兩天,他著實擔憂。
“我親自過去吧!”他想了想,抬步去了輕風院。
王太醫難得來一趟榮國府,當然要找賈代儒聊上一聊醫學問題,在他看來,賈代儒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益友。
賈代儒卻將自己當成了資料庫,王太醫就是調資料的人。
賈赦來了,靜靜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沒有結束的意思不得不打斷二人。
“還請王爺爺去看看我的友人,他到現在還沒醒呢。”經過一係列的事情,榮國府本就和王太醫親密的關係又近了幾分,賈赦也開始稱呼王太醫為王爺爺了。
“好,好,這就去,我再給他紮幾針。”王太醫一口應下來。
賈代儒也起身,賈赦好奇,“三叔也要去看柳兒?”
賈代儒搖頭,“我去找大哥,趁著大哥得女高興和他商議商議沒收柳橖傑的事。”
賈赦和王太醫愕然。
“太好了!”賈赦歡呼雀躍。
王太醫則緩緩搖了搖頭,勸道,“子規,有些事不可為啊!”
賈代儒眨眨眼,“聽說他想當我的學生,我們是師生關係,不是說師傅如父,我還是有權沒收柳公的孩子的。”
王太醫搖頭不再勸說,想來榮國公那麼精明一個人不會任由他沒收柳公嫡長子的。跟著賈赦去東小院為柳橖傑施針,半道被賴嬤嬤劫走。
賈赦聽說因為他的緣故還得妹妹沒了奶吃,慚愧萬分,耷拉著的腦袋亂成了一團。
賈代善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弟弟,居然讓他出麵沒收柳公的兒子,還是嫡長子。說什麼天方夜譚,他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經王太醫證明,柳橖傑確實被踢傷,傷至肺腑,且他營養不良氣血兩虧,我們完全有理由沒收他。”賈代儒振振有詞,“而且,大哥,聽赦兒說柳橖傑本人很有才華,他會成為音樂大家。”
賈代善翻了翻眼皮。
“然後呢?”
樂師哪裡值得稀罕。
賈代儒一直不認同時人對工匠和樂師的忽視,不滿道,“大哥,你的思想太僵化了,需要改造。”
賈代善繼續翻眼皮,他家姑娘算然還小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得多準備些陪嫁才配得上她家姑娘的身份和美貌。
他腦子裡已經開始盤點大庫裡有哪些東西適合放進女兒的陪嫁裡。
“大哥,你聽我說。”賈代儒放出狠招,“有人說過一首戰歌能頂2萬精兵。”臨到口,他將毛偉人那句一首抗日歌曲抵得上兩個師進行了簡單的翻譯。
“胡說!”賈代善想也不想地說。
“我說的真的,難道在戰場上士氣不重要嗎?有些歌曲就能激起人的熱血。”賈代儒瞪圓了眼睛,努力說服他大哥。
沒收柳公兒子的事還是需要他大哥出麵的,作為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係統,他明白,自己上門人家壓根不會理。
“不信你聽!”
見賈代善不信,他索性自己唱了起來。
他唱的自然是最熟悉的國歌,“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他隻唱了最後一小段,為了突顯士氣自己也激昂地挺著胸膛前進。
“好像是能提升士氣。”賈代善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賈代儒跟進,“還有這首,狼煙起……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喝!”
賈代善熱血沸騰拍案而起,“好,好,唱出了嶽武穆的精神!”
他對柳橖傑稍稍重視了幾分。
賈代儒還怕不夠,接著說,“音樂還能拍皇上馬屁嗎?你不是最愛怕皇上馬屁嗎?倒是讓小柳兒寫上兩首膾炙人口歌頌皇上聖明的歌傳唱出去保管比你磨破嘴皮管用。”
賈代善笑不出來了,糟心弟弟,還有糟心兒子。
他怎麼就那麼難!
不過弟弟的建議還是很不錯的,賈代善決定部分采納。所謂部分采納就是孩子他沒收了,柳國公府要繼續提供一應生活費用,就按一年一萬兩銀子算吧!畢竟是嫡長子,要尊貴些。
這日,下了朝,和一眾朝臣往外走著,賈代善突然扭頭問柳公,“聽說因為我家老大去找你大兒子玩你將你兒子踢吐血了。”
眾臣不由停下了腳步,豎起了耳朵。
大八卦啊!
難道四王八公要解體了?
柳公臉上漲紅,“榮國公何出此言?”
賈代善微微彆過頭,“我記錯了嗎?不會吧!我家老大昨天還和我哭著說他害了你那長子呢?”
“難道你覺得我家老大不配和你兒子玩?”
賈代善咄咄逼問。
“哪裡,哪裡。”柳公開始頻頻擦汗。
有那好事者抑或和柳公不對付,甚至是不希望看到四王八公團結一致說話了,“榮國公地高權重,柳公難道認為榮國公的公子不配登門?”
柳公連連否認。
作者有話要說:武漢,加油!期待疫情早日結束去武漢走一走,武漢真的是座很好的城市,雖然我在那裡迷路迷得特彆厲害,但是武漢還是給我留下了特彆好映像。
明天還是萬更哦,卡情節卡的厲害,但是臨近DEADLINE,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又通了。今天繼續熬夜碼字,爭取明天早上9點再放萬更章節。以前看評論有小天使說想和我打成30晉江幣的約定,還以為是要發30晉江幣的紅包,研究好久也沒找到30晉江幣在哪裡發,後來還是去作者群裡後才明白原來是一章一萬字的意思。
感謝在2020-01-2702:18:45~2020-02-0107:54: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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