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2)

63、

研究經費就位,賈代儒帶著賈政開始研究了,其實就是一個糊弄小孩的過程。

高壓水槍的製作太複雜,涉及方方麵麵,僅動力係統和軟管的氣密性就足以讓他放棄,畢竟他的核心還是係統。

係統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對創造的執念也不像人類那麼重。

各方麵條件成熟,他能做,條件不成熟,對不起,他要優先完成彆的任務。將自己的一生耗費在一件不知道結果的事上,隻有人類才會做。至於說想土辦法,那也太難為他一個係統了。

所以,打一開始他的高壓水槍就是兒童玩具水槍,原理差不多對材料的要求和高壓水槍比起來可謂是的雲泥之彆。

“咱們研究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我和你一起完成,後麵的你自己組織團隊,我就不參與了。”

一開始,賈代儒便想好了及時退場的理由。

賈政不疑有他,點頭同意,幾天後,世界上第一個玩具水槍麵世。

“它就是高壓水槍?”

賈政不能接受結果,連片葉子都打不下來能叫槍嗎?而且射程高度也不夠,清洗不了雕簷上的灰塵。

接下來賈代儒像他展示了什麼叫做係統從來不心虛,嗯,其實還是有點心虛的。

“研究哪裡有一蹴而就的,真正偉大的發明從來都是經過千百次的試驗,你真當幾天就有重大發明呀!”

然後,他拍了拍賈政的肩膀,“玩具水槍是研究的第一部分,很成功,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給你個提示,要想做出真正的高壓水槍你要從材料和動力係統下手,彆的不說,光是鋼鐵的強度目前就達不到,還是水槍需要用的軟管,什麼樣的材料在密閉性和柔性能上能符合要求。”

“這些都不是你一個人能完成的,你可以找誌同道合的同窗組成團隊研究,不過不要對他們報太大希望,學堂裡目前還沒有這方麵的人才。或者,等你大了,進入工部再著手研究,聽說大慶最厲害的大匠都在裡麵。”

賈政愣愣地還沒完全聽明白,腦中隻回蕩著一句話,“原來做的隻是個玩具呀!”

“還有,我們那一百兩銀子就是所有材料齊備也不夠呀,更不用提研究新材料,簡直就是無底洞。恐怕隻有靠朝廷才能支撐這麼龐大的經費。”賈代儒實事求是,高壓水槍需要強有力的動力,內燃機和電力不是個人說做就做的,誠然,內燃機構造並沒有那麼複雜。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將內燃機做出來他也不能保證安全悉數符合國標。

違反國標的產品他才不會做,特彆是這種一疏忽可能涉及人命的事,內燃機爆炸屬於特大事故來著。

“朝廷?”賈政問。

“就是工部。”賈赦插話,“傻不傻,這還要問,大慶最好的匠人都在工部呢。”

“我要進工部!”賈政捏拳。

“好誌向!”賈代儒拍了拍賈政的肩膀鼓勵。

賈赦已經拿著水槍玩開了。

“真好玩!”賈赦對水槍接受良好,“這個借我玩吧!”

說完,不等二人同意揣進懷裡跑了,他要給他的好朋友柳橖傑顯擺一下榮國府的最新出品,讓他知道榮國府永遠走在京城時尚的前沿。

賈赦懷裡揣著寶貴水槍一溜煙跑到柳國公府的西角門,隻有那個門上的門子會悄悄通知柳橖傑。

“你來了。”不一會兒,柳橖傑便親自來接賈赦,“走,進去說話。”

一進屋,他拿出賈赦送給他的28個鍵位的拇指琴,興奮道,“你聽,我新想出的曲子好聽不?”

賈赦耐著性子聽完,胡亂點頭應承,“好聽,好聽。”

迫不及待拿出水槍,“拇指琴馬上就要過時了,現在流行水槍。”

索性柳橖傑也是少年,天性中有那麼幾分愛玩愛鬨地性子,見到新鮮玩具也來了興致,兩人玩成了一團。

“我們去射狗,上次衝你叫的那隻。”對著花草樹木噴水已經不能滿足賈赦了。

柳橖傑猶豫了,“那是太太的愛犬。”

賈赦渾然不懼,“正是因為她的狗才要噴它一身水,叫他狗仗人勢欺負你。”

柳橖傑大為感動,咬咬牙,“聽你的。”

兩人偷偷摸摸跑到後花園,那隻惡犬就養在狗舍裡,隻見它鼻子輕抬嗅了嗅,突然爆出猛烈的吠聲。

“汪汪汪……”

“被發現了,一不做二不休,走起!”

賈赦端著水槍衝了過去,被柳橖傑一把拉住,“還是我來吧!它不認得你,萬一鏈子沒拴緊真的咬著你怎麼辦?”

“你行嗎?”賈赦不相信小夥伴。

柳橖傑笑了笑,奪過了水槍,“它認得我,頂多就衝我叫喚幾聲。”

一管子的水猛地朝狗射去。

“汪汪汪!”狗猛然受到攻擊叫得越發大聲,柳橖傑不慌不忙將所有水用完。

“走吧!”他說。

賈赦不過癮,“我們再裝一管子水來。”

柳橖傑頓時頭大如鬥,“它叫得那麼大聲,等下下人來了發現了吃排頭的還不是我,你就放過我吧!”

想到柳橖傑在柳國公府裡生存之艱難,賈赦也不強求。

“那好吧!”

“真過癮。”其實柳橖傑也沒玩夠,特彆是呲老對自己叫喚的惡犬,不過誰讓它主人是太太,隻好就此罷手。

兩人又玩了一會兒賈赦便告辭回家,然而柳橖傑卻倒了黴。

伺候柳太太愛犬的仆人趕來得晚些,發現狗身上結了細細的冰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有人說,“要是太太知道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幾人愁眉苦臉,在柳太太眼裡他們沒有狗命值錢,這隻狗是柳太太初嫁未孕抱回府養著積福的,沒想到才抱回來一個月太太便有了身孕。

因此,這條狗可謂是柳太太的福星,連名字都改為阿福了,可見它在柳太太心中地位之高。

誰要是傷了狗就是傷了太太的福氣,他們可擔待不起。

幾人陷入了沉默。

“不如說是大公子潑了阿福一身水。”一人眉頭一揚突然道。

“不妥,不妥,畢竟是小主人,我們怎好誣賴?”立刻便有人不太真心的反駁,倒不是他善良,而是柳橖傑名義上還是柳國公的繼承人,奴性讓他們天生便有些畏懼。

“那你去說你潑了阿福一身水,大公子畢竟是主子,太太難道還能因此打殺了不成?”說話的人雙手抱胸,一隻眉毛揚得更高。

“我……我……又不是我潑的,憑什麼!”

“不是大公子就是你潑的,你想清楚了……還有你們,你們覺得是誰潑的?”他環視眾人。

“是大公子潑的沒錯。”立刻有精明的附和。

“對,對,對,就是大公子,我等哪敢阻止啊!”

這人高興起來,“說的好,既然要賴在大公子身上就要把事情落實咯,是我們親眼所見,大公子親自動手,來順遞的水,一大盆呢。”

來順就是跟在柳橖傑身邊的小廝,鑒於對方身為主子根本不可能自己端著一盆水到後花園,他極為聰明地又添上了來順。

“就是,我們畢竟是奴婢沒那個膽子攔著大公子呀!”有人補充道。

幾人這樣跟柳太太回稟。

“豈有此理,那個逆子呢?給我叫過來!”柳太太柳眉倒豎。

“太太息怒。”一旁的乳娘連忙攔住,“太太,後娘難當,你現在把他叫過來又能怎樣?打也打不得,罵兩句您就是坐實了惡毒後母的名聲,不若等老爺回來問問老爺的意思。”

柳太太眉頭輕擰,“嬤嬤說的對,哼,他不就是想讓我動怒嗎?好奸猾的小子。”

“太太這麼想就對了,後母難當,萬事還有老爺呢。”乳嬤嬤欣慰道,她家小姐最大的好處就是聽勸。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若非她家小姐聽人勸縱然她萬般計謀也不管用。

“去前麵盯著,老爺一回來就叫過來。”柳太太叮囑一個伶俐地下人去大門候著。

柳橖傑完全沒有防備,在他看來,當時又沒人看見難道還能說是他乾的?

不料,還沒到晚飯時間,他被叫到了書房。

“混賬東西,還不跪下!”柳公怒目橫視。

柳橖傑心道事發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逆子,平素還當你是個好的,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阿福不過衝你叫了幾聲你便下狠手,數九寒天澆了那麼一大盆水,好個沒有良善的王八羔子,我柳家怎麼就出了你這種心腸狠毒之人!”

柳橖傑的沉默讓柳公更氣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他是武將出生,沒把控力道下腳極狠,柳橖傑不過十來歲少年本就單薄如何受得住,隻見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水。

柳公有些被嚇住了,所謂少年吐血必不長久,他沒了收拾兒子的心思。

“哼,你身邊的那個叫來順的最為可惡,給你端盆遞水作惡,打死才好。”說著叫來人道,“去把來順綁來。”

“爹,爹,是我潑的狗,和來順無關,他不知情。”

柳橖傑一聽極了,來順是他的奶兄,比他大了不過兩歲,從他記事就沒和來順分開過。何況,還有奶娘的情分在裡麵。奶娘已經沒了,他怎麼能讓奶娘連最後燒紙上香的人都沒有。

“這會兒承認了?剛才怎麼不吭聲?可見教訓的還不夠,來順留不得。”

柳公是一家之主,他要打死的家生子誰人敢攔,何況,柳橖傑在柳國公本就沒有地位,更無人求情。

來順被綁了來,在書房外行家法,一聲聲板子打在皮肉上的悶聲毫無阻隔地傳進書房。

柳橖傑站起身,一步步邁了出去,來順牙關咬得死緊,嘴角流出鮮血,看見柳橖傑大吃一驚。

“少爺,你們怎麼出來了,外麵臟,你進去吧!”來順慌張起來,他家少爺身體著實不壯實,再者貴人家的孩子本就容易驚住魂。身上的疼痛讓他能想象到自己的慘狀,定然沒塊好皮,若是將少爺驚住,可沒人細心照顧少爺了。

柳橖傑淚如雨下,說不出一句話,跌倒跪坐在來順身前,緊緊握住來順的手。

“少爺,進去吧,彆看了,來順命薄陪不了你,以後你要好好的。”一段話來順說的極為艱難。

柳橖傑哽咽了半天,喉頭才擠出幾個字,“你是我的兄弟,你才是我的親兄弟。”

柳公聞言怒上心頭,“胡鬨!卓兒才是你兄弟,給我重重地打!”

板子加重,沒幾下來順露出一個艱難地笑容,頭一沉。

“老爺,死了。”打板子的人停下手,束手回複。

柳公冷哼一聲,“這種不仁不義勾著主子做壞事的人死了最好,拉到亂墳崗喂野狗。”

“不用你們管。”柳橖傑的嘴角淌出一抹血水,聲音嘶啞。

“還不快抬走?”柳公不理會兒子,直接對下人發話。

“不用你們管,我的人我帶走!”柳橖傑護住來順的屍身,兩人相處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他母親去的極早,緊接著父親便迎娶了母親的嫡親妹妹,柳太太人前慣會裝出一副關心他的模樣,人後卻截然相反。

加上父親本就喜新厭舊,自然,等有了弟弟柳橖卓後他就成了無比礙眼的存在,立刻被挪到了國公府最荒僻的院落。可是,那時有奶娘和來順的陪伴,他並不覺得無助。

之後,奶娘操勞過度早早沒了,沒了大人庇佑的他們可以說相依為命的兄弟。如此,又過了數年,沒想到,來順竟然也去了。

“老爺!”下人不敢對柳橖傑動手,隻好看向了柳公。

“哼,我看他能把人送到哪去!”柳公一甩袖離開,男主人離開了,下人鳥獸作散飛快地離開了是非之地。

隻剩下一兩人於心不忍地府裡老人,“大公子,人死為大,總不能將人一直放在這,時間長了屍身僵硬可是連衣服都穿不上了。大公子對來順有清,總不能看著他穿著破破爛爛去閻王那報道。”

柳橖傑腦袋動了動,“勞煩給我一輛板車。”

老人歎息一聲,“大公子等等。”

不久,當真推來了一輛板車,幫著柳橖傑將人放在了板車上,推到柳橖傑的院子裡找來來順身前最愛的一件衣服換上。

“這人埋在哪呀!”老人愁開了,柳公的意思可不讓入土的,沒柳公發話,府裡的地可不會讓埋來順的。

“不若大公子再求求老爺?”老人出主意。

柳橖傑沒有說話,推起板車往門外走去。

“哎,大公子您這是要去哪裡?”老人有些著急,跟了上來,“車子重,我來推吧!您要去哪裡?”

“隻管往前推。”柳橖傑沉聲說。

老人隻好悶頭往前推,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他的心焦起來,“馬上就要宵禁了。”

宵禁期間被抓住逗留在外可不是開玩笑的,他有些後悔不顧頭尾跟了出來,可是抬眼看柳橖傑眼裡的傷痛以及早就被咬得血肉模糊下唇。

不禁軟了心腸,小主人才是真正把奴婢當人看了啊!

他不就是被小主人一句來順是親兄弟感動了麼?說他是柳國公府裡的老人,不過是因為呆得年數長,其實也是30出頭。這個年齡在柳國公府算是老人了。

“快到了。”柳橖傑說。

“啊?”老人抬頭疑惑地看了又看,還在西城,權貴之地哪裡會有埋人的地方?他家大公子不會傷心傻了吧!

跟著又走了一小段路,在一個角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

老人徹底呆住,他家大公子要帶著來順屍體進入榮國公府?

他的腦子已經完全不會運轉了。

“啪啪啪!”柳橖傑叫起了門,“勞駕幫忙告知你家赦大爺,就說柳橖傑來找。”

他塞給門人一塊銀子。

門人迷迷糊糊開了門,定睛一看,門口停著一具屍體,駭然不已。

“啊!”他驚叫出聲,原諒他少見多怪吧,榮國公簡在帝心,誰吃了豹子膽敢拉著屍體上門,還是大過年的。

一路尖叫,半響才回過神,捏著手上的銀子,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銀子他想要,屍體,肯定是不能進門的。

還沒等他思量好,他的尖叫聲已經引起了彆人的注意。

“錢貴,鬼叫啥呢!小心驚著主子。”

“可不得驚著主子,有人拉著屍體上門了。”錢貴嘴一禿嚕說了出來,接著後悔起來,將銀子偷偷塞進懷中。

“啊?還有這等事,可彆讓人進來了。”

榮國府從來沒有秘密,隻過了半個時辰便傳進了內宅,賈赦一向消息靈通,聽到有人拉著屍體上門怒起。

“我去看看!誰吃了豹子膽欺負到榮國府頭上!”雖然今天他沒有呲狗,可小夥伴動手也相當於他動手了。

所以,他現在是威風凜凜的賈小將軍。

“我先去會會,不許告訴太太!”賈赦警告。

門外頭,柳橖傑已經料到會被關在外頭,隻是他現在無路可走,隻能過來試試。

“大公子,時間不早了。”老人姓吳,大家都換他吳大。

“再等等。”柳橖傑盯著門。

一直等到太陽最後一縷餘暉落下,門嘎吱一聲響動,“呔,哪裡跑!”

聽到熟悉地聲音,柳橖傑一直繃著的心乍然鬆了下來,“賈兄,是我!”話還為了,軟倒在地。

“柳兒?”賈赦看見小夥伴暈倒在地,嚇了一大跳,“怎麼回事?”

他急忙蹲下欲扶起柳橖傑,“柳兒,你可彆嚇我。”

待看見柳橖傑嘴唇血肉一片,嚇得幾乎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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