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義演這天,音樂廳門口的馬車擠地幾乎進不了門。戚六子帶著一眾工作人員親自上陣指揮，總算趕在正式開始前讓所有夫人、小姐們順利停穩馬車進了門。
“才請了200多人就擠成這樣。”賈代儒咋舌,他沒想到一個夫人出門要帶一個車隊。不過是來聽個音樂會而已,用得著隨身多帶一套衣裳首飾嗎？
“女人出門都這樣。”賈赦早就習以為常，很有經驗地介紹，“有些人還帶馬桶呢？都是大家太太小姐總不能讓她們用彆家的馬桶吧！她們心裡膈應！”
對於女眷出行,賈赦還是十分有經驗的,史氏就是如此行事的。出一趟門太麻煩,不然為啥他娘和老太太都不愛出門？
賈代儒兩眼蒙圈望著長長的奴仆隊伍，一眼望去，隨便破千。
一條街道一下子湧入如此之多的人可想而知有多擁擠。
音樂廳沒有設置的奴仆丫鬟位置,何幽兒乾脆丫頭婆子們引到隔壁自家宅子安置。男仆四下散到周邊店鋪,其中以不遠的張記飯莊收納的人流最多,喜得飯莊的張掌櫃見牙不見眼。
音樂廳火熱好哇！給他帶來多少生意。
突然，一陣熟悉的音樂聲響起，張掌櫃不禁停下了手頭的活計。是歌唱二小放牛，這首曲調優美，反應抗擊敵寇的歌曲已經是京城人膾炙人口的歌曲。人人都能哼唱幾句不說，有些茶樓的說書先生還根據歌曲編出了曲折動人的故事，受到京城老少爺們的一致好評。
另一廂，夫人小姐們則不太適應,沒有丫頭婆子跟前伺候總歸缺了點安全感，要知道她們中大多數人就是上廁所都有人跟著的，從小到大身邊啥時候離開過伺候的人？然而榮國府的老封君徐老太太都讓下人去了彆處,她們隻好暫且忍耐著。
好在慈善義演的節目十分精彩，合唱團先登台唱了歌唱二小放牛，女人本就容易被感動，二小的命運緊緊地牽住了她們的心腸。性子爆些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去撕了敵寇，多情善感地已經哭得不能自已。
更有那性子急躁的問，“不是說的募捐嗎？怎麼捐法？急死我了。”
一首二小放牛很快唱完，合唱團中的替補男孩上台充當主持人報了下一個節目。
“各位來賓，大家好，慈善義演正式開始！”
“今天大家為了支持大慶反擊戰而共聚一堂，募捐將在義演結束後開始，我們相信春風終將吹遍！接下來請大家欣賞詩朗誦《少年中國說》，朗誦人：賈氏族學學子。”
賈赦連忙帶隊上了舞台，他同胡笳站在了最前方，身後是甲乙兩班的同窗。包括新近附學的張起麟和梅思源。
梅思源瞪著死魚眼，對於上台朗誦校訓一點兒都不高興，他是學子，不是戲子。可是形勢比人強，就連他爹思慮半晌都沒反對，他隻好氣呼呼上台了。打定主意等下光張口不出聲。
想當然，少年中國說其實隻截取了最雄渾有力的片段，在場的不乏精通詩詞音韻的夫人小姐，在台下連連點頭。不同詩文也無所謂，這篇文氣勢驚人，她們也能聽懂個大概，至於不知道出自何典故？那有何關係，她們跟著激動就是了。
朗誦完，音樂廳許久都處於一片寂靜，賈代儒等著人拍手叫好，卻忘記來人都是有身份的女性，自然不會隨意拍巴掌。
台上的是學子，她們也不可能打賞，更不可能撒銅錢，因為場麵陷入一片始料不及的寂靜。
最後還是主持人提前上台，說了句，“讓我們給予他們熱烈的掌聲。”
然後自己帶頭拍起了巴掌，音樂廳這才掌聲雷動。
接下來是說書，講的就是二小放牛，說書先生會口技，一場講下來不但精彩紛呈更是讓人潸然淚下。
反響最一般的是戲劇穆桂英掛帥，雖然戲班子是京城最有名氣的，坐念唱打無一不佳，那戲子的身段也極為妖嬈。更有甚者為了應景他們對著婦人唱穆桂英掛帥，男人場次專唱嶽母刺字。可是大家子出生的人，哪個沒聽過戲？加上在場的女人矜貴慣了，賣力的演了一場下來連聲好都沒得到。
一通緊鑼密鼓的表演將觀眾的情緒挑得老高，這時候何幽兒領銜的話劇《新白娘子傳奇》登上了舞台。一方麵是舒緩觀眾情緒，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豎起音樂廳的拳頭節目，通過的劇情徹底盤活音樂廳。
果不其然，新白娘子傳奇新穎生動的故事讓諸多見多識廣的夫人小姐們目不轉定。一波三折而又不可思議的劇情和直白的表演方式立刻征服了在場的女人們，仿佛有一把鉤子勾著她們，想看接下來劇情。
不約而同地，不管認字還是不認字的都打算在回家的路上買一本白娘子的話本。後來發現市麵上的話本似乎和演得不太一樣，居然養成了每月至少去一趟音樂廳的習慣。
一個月才一場話劇，頻率不高，正好她們也不能常常出門倒是兩廂合宜。
最後是重頭戲，管風琴演奏的黃河協奏曲以及黃河大合唱。
恢弘的音樂響起，不止將音樂廳內的婦人們震住，外麵的聽眾也不由站了起來。
即使不通音韻，他們也聽出來了。聽，那是敵寇在踐踏祖國大好河山的屈辱；再聽，那是百姓在水深火熱中遭受到的苦難；終於，戰馬馳騁、硝煙彌漫，將士們英勇殺敵的場麵猶如一幅畫卷展現在眼前。
“賊子可惡！”一人不禁拍案，“殺儘敵寇！”
“壯哉，我大慶將士！”其後不久，又一人振臂大聲嘶喊著。
熙和帝也在人群當中，望向音樂廳的眼神又火熱了幾分。帝王也是需要喉舌像天下人傳達想法的，如果能多一條能繞開讀書人的渠道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