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緹站在屏風後,輕聲對外說道,“李總管你跑這一趟辛苦,也不好讓你白跑。還勞煩你把這玫瑰花醬帶給徐貴妃,這花醬再放上五天就醃好了,屆時不論是拿去煮粥,還是衝水,滋味都很好的。”
李貴連忙道謝,捧著那罐花醬就先退下了。
殿內一時安靜下來。
陶緹看向長身玉立的裴延,輕聲問,“殿下,時辰不早了……”
潛台詞,你是不是該回紫霄殿了?
聽到這話,裴延緩緩垂眸,深邃的眼眸看向她。
隻見她一頭烏黑的發柔順的散在身後,嬌小的身子披著單薄的青衫,或許起來的匆忙,她衣領微開,脖頸修長瑩白,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那精致小巧的鎖骨。
陶緹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攏了攏衣衫,垂頭解釋道,“我、我剛準備睡了。”
“是孤打擾了。”裴延轉過臉,淡淡看了眼窗外,夜已經深了。
“……”陶緹靜靜地等他離開。
然而,下一刻,一陣咳嗽聲打破了這
份靜謐。
“咳咳咳……”裴延抽出帕子按著薄薄的唇,像是強忍著不適,冷白的臉龐憋出一抹不健康的緋紅。
“殿下,你沒事吧?”陶緹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扶他,“快,快到這邊坐下。”
隔著薄薄的衣衫,裴延能感受到她掌心暖暖的溫度,還有那軟綿綿的觸感,宛若一團綿軟的雲朵。
外頭的付喜瑞聽到這動靜很是緊張,想進來又怕衝撞,隻得隔著屏風問,“殿下怎麼了?是否要奴才喚禦醫過來?”
裴延沙啞著嗓子,低低道,“孤沒事……咳咳……大概是來時受了點冷風,這會兒有點咳嗽……不用喚禦醫了。”
“殿下,你先坐。”陶緹扶著他坐下,又替他倒了杯水。
她就站在他身旁,離的很近,鼻間盈滿她身上的清甜香味。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肢彎著,像一根極易折斷的柔軟柳條。
“殿下,你先喝杯熱茶。”
一雙捧著茶杯的雪白小手出現在麵前,裴延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眸中的暗光,他嗓音低啞,“多謝。”
接過茶杯時,兩人的手不經意相碰。
他的指尖依舊冰涼,如凝結的冰雪。
她的掌心卻暖洋洋,似春日的暖陽。
裴延眸光微閃,端起茶杯,遮住那一抹幾不可查的異樣。
陶緹卻沒把那不經意的觸碰放在心上,見他捧著茶杯小口小口的喝水,像極了羸弱無助的小貓咪,語氣越發的柔軟,“夜裡涼,你其實不用親自來的,派人來傳個話就好……”
裴延道,“孤擔心你驟然見到李貴尋來,會緊張不安……還是孤親自過來一趟比較好。”
真是貼心。陶緹清澈的眸子越發柔和,輕聲道,“那你以後彆穿的這麼單薄了,多穿點……”
裴延抬起臉,黑耀般眼眸直直的看著她,忽的溫柔一笑,“嗯,孤知道了。”
他這一笑,陶緹頓感心跳狂飆:他這個樣子好奶、好可愛啊!
裴延長著一雙極漂亮的桃花眼,這會兒睜大了,就顯得有些圓,平添了幾分乾淨透徹的少年感,像是隻通體雪白、血統高貴的布偶貓。
陶緹好像突然理解了追星女孩看到自家哥哥高清美照的激動心情,這樣的神仙顏值擺在眼前,
試問誰能頂得住!?
意識到自己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陶緹心情複雜的彆過臉,做了個深呼吸。
不行不行,這樣柔弱的小可憐應該好好保護才對,自己怎麼會冒出把他壓在身下蹂.躪的邪惡念頭呢?都怪窮奇那隻色狗,之前動不動就給她推薦什麼海棠啊婆婆之類的,把她都帶壞了!
調整好情緒後,陶緹臉頰發燙,聲音小小的,“要不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唔,省得你跑回去,又要吹一道冷風。”
裴延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耳尖,目光清潤,薄唇勾起,“好。”
……
紅羅帳中,兩人並肩躺著。閒聊了一會兒,陶緹又說起明日許聞蟬要來找自己玩的事,裴延靜靜的聽著,時不時附和兩聲。
漸漸地,困意也湧了上來,她柔柔的說了一句“晚安”,就閉眼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著耳畔輕緩均勻的呼吸,裴延側過身子。
昏暗光線裡,他凝視著她,宛若一隻蟄伏的獸。
帷帳中滿是女兒家的清甜香味,他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伸出,最後輕輕的落在她的臉頰上。
她的臉頰很軟,很有彈性,細膩嫩滑的觸感,讓人愛不釋手。
他幽深的黑眸顯現出一絲淡淡的迷惘來,不過很快,這份迷惘便被強烈且濃鬱的占有欲替代。
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對她產生了興趣——
譬如一方硯台,一柄劍,一隻小寵物,隻要他想要,他就會不擇手段的去奪取,去占有,讓那些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隻是現在,那些物品換成了女人。
一個讓他想要占有的女人。
修長的手指從臉頰,緩緩的移到陶緹那飽滿嬌豔、宛若櫻桃的柔軟嘴唇。他粗糲的指心極其溫柔的摩挲著,一下又一下,帶著幾分惡劣的撩撥。
“唔……”感受到唇邊的涼意,睡夢中的陶緹發出一聲嬌嬌軟軟的嚶嚀。
她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裡是個夏日炎炎的午後,她和窮奇一人拿著一根綠豆冰棍,蹲在大馬路牙子邊上看美女。
綠豆冰棒,涼絲絲,甜蜜蜜,很爽口。
陶緹伸出舌頭,一臉享受的舔了一下。
唔,好吃。
裴延指尖一顫,那雙淡漠的眼眸迸出一絲驚詫。
“吃……
好吃……”她小聲呢喃道,小嘴還意猶未儘的咂摸一下。
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她舌尖的溫熱濕潤,裴延淡淡的哼笑了一聲,旋即,看向她的眸色愈發深暗。
真是隻小饞貓。
……
勤政殿。
夜已經深了,可殿內還是燈火通明。
這座皇宮的主人端坐在寶座,聽完李貴的彙報後,從鼻間發出一聲悶哼,“倒沒瞧出她是個擅廚藝的。”
李貴笑眯眯道,“陛下,奴才還仔細觀察了一陣,太子妃與太子說話時很是溫柔小意,老奴還聽付喜瑞說了,這段時日,太子妃隔三差五便給太子送點心,兩人相處的極好呢。想來太子妃之前做出那等事來,也隻是一時衝動,如今知曉咱們殿下是個端方溫良的君子,自然也不會再鬨了。”
這話讓昭康帝聽得很舒心,他眉目舒展道,“延兒是朕從小帶在身邊教導的,他的品行自是無可挑剔的。陶氏若真能安下心,好好與延兒過日子,朕自然也不會虧待她與陶家。”
李貴連聲附和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
昭康帝又問了幾句太子的情況,便擺了擺手,示意李貴退下。
偌大的宮殿一下子又變得無比安靜,窗欞敞開著,有夜風吹入,燭台上的燈光搖曳,明明滅滅。
昭康帝緩緩起身,走到身後的博古櫃前,輕輕轉動了一個暗鈕,下一刻,一個又深又長的抽屜“啪嗒”一聲打開。
裡麵是一副悉心保管的畫卷。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仿佛是拿著什麼價值連城的珍寶似的。
畫卷在紫檀木桌案上徐徐展開,不是什麼名家聖手的畫作,也不是什麼珍稀古畫,隻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美人圖。
畫卷中,一位身著絳紫色翠葉雲紋錦袍的女子,憑欄而坐。她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去接一朵翩翩落下的素色槐花,美麗的眉眼間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溫柔。
“那陶家姑娘是你親自給延兒定下的,如今看來還行,勉強配得咱們延兒……”
昭康帝輕輕的撫上那畫,修長的手指停在她鬢邊。那一向深沉不可窺視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迷戀,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癲狂。
“若你還活著,瞧見延兒夫婦相敬如賓,應當會很滿意吧
?可你當初為何那麼殘忍……拋下朕,拋下延兒……”
手握成拳捏在桌案,昭康帝深邃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畫中人,神情愈發癡狂,最後他一把合上畫卷,頹然的跌坐在龍椅上。
望著華麗卻空蕩蕩的宮殿,他哼笑一聲,疲累的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睛,他又恢複那威嚴神武的帝王模樣,沉聲吩咐道,“去鳳儀宮。”
另一邊,得知昭康帝大半夜又跑去了鳳儀宮安置,周皇後那張美麗臉龐露出幾分猙獰。
“那賤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他還心心念念難以忘懷!本宮這麼個大活人他卻看不見……他到底將本宮當成什麼了?”
“娘娘您消消氣,何須跟個死人一般計較?”大宮女輕聲勸道。
“嗬,我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卻始終比不過一個死人,可笑,真是可笑。”周皇後眼中滿是嘲諷。
大宮女沉默,待她氣稍微消了一些,才勸道,“娘娘,您往好處想想。就算陛下記掛著她,又有何用呢?顧氏一門遠在西北苦寒之地,她唯一的兒子又是個快要見閻王的病秧子……您且再忍一忍,再熬個一兩年,那病秧子一死,咱們三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到時您就熬出頭了!”
聞言,周皇後麵色稍霽,伸手輕輕撫了下眼角,眸中閃過一抹勝券在握的冷光,“也是。”
多年前,她能取代顧沅,坐上皇後的鳳椅。
再過兩年,她的兒子照樣會取代顧沅的兒子,坐上太子之位。
她會成為至高無上、萬人尊崇的太後,至於顧沅和裴延……嗬,讓他們母子倆做孤魂野鬼去吧!
……
翌日一早,陶緹就收到了一堆來自貴妃的禮物,一是作為昨夜叨擾的賠禮,二來作為玫瑰花醬的謝禮。
看著這堆豐厚的禮物,陶緹也有點不好意思,尋思著下次做彆的零食時,也給明月宮送一份去。
又過了兩天,許聞蟬在小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瑤光殿。
莫說東宮宮人了,就連陶緹乍一見到這位許大姑娘,都有些愣神。
紫紅衫子配著天水碧留仙裙,梳著雙環髻,耳朵、脖子、手腕戴滿金燦燦的首飾,就連繡花鞋子上都鑲嵌著拇指大的夜明珠,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有錢”這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