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康帝淡淡的瞥了一眼外甥,也不與他計較,隻將視線放在定北侯身上,沉沉的問,“許愛卿,朕要與你做親家,你以為如何?”
定北侯本要起身回話,被昭康帝製止了,他便坐著,魁梧的身形鋼板一般筆直,聲若洪鐘,“陛下厚愛,臣本不該推辭。然小女愚鈍頑劣,脾氣驕縱,實非二殿下之良配。還請陛下與皇後為二殿下另覓佳婦。”
許家七位哥哥也都挺直了身板,齊刷刷的看向昭康帝,態度與定北侯一致。
昭康帝看著定北侯府的反應,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著,定北侯瞧著一粗野莽夫,卻將兒子們教得很好,都說家和萬事興,他們府上兄弟和睦,又愛護妹妹,在人口眾多的大家族中實為難得。反觀自己的子嗣……
身在皇家,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能有多少兄弟情呢?
他不出聲,眾人也都吊著一顆心。
周皇後心裡拿不準,生怕昭康帝不答應,忙補充道,“定北侯這話實在客氣,本宮覺著你家聞蟬好。你莫不是看不上我皇兒,才這般說的吧?”
定北侯一噎。
周皇後又道,“陛下,臣妾聽說聞蟬這孩子一向與太子妃交好,倆人親若姐妹,若是她能嫁給長洲,日後倆人做妯娌,豈不是更加和美?”
這時,左相夫人柳氏也出來幫腔,舌燦蓮花,著實誇了許聞蟬好幾句。
許聞蟬聽得瞠目結舌: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優秀!
如今場上的局勢已經很清楚了,周皇後十分中意許聞蟬這個兒媳婦,定北侯府卻不樂意嫁,昭康帝的態度模棱兩可,尚無定論。
這時,景陽長公主語調慵懶的開腔,“皇後,雖說兒女婚事主要由父母來訂,但也要倆孩子互相喜歡,各自願意。你再中意許大姑娘,到底也不是你與她過日子,要我說,你也得問問倆孩子的意願。”
周皇後眼皮一跳,訕訕一笑,“是,是這麼個理。”
她朝裴長洲使了個眼色,裴長洲立即會意,施施然起身,很是懇切的表達了自己對許聞蟬的傾慕。
陶緹聽得心頭冷笑不止:渣男說起情話來,還是從前老一套,惡心。
裴長洲這邊說清楚了,周皇後殷切的看向許聞蟬,“聞蟬,你怎麼說?”
許聞蟬當然是不願意啊,可周皇後的氣場太強大,直勾勾盯著她,盯得她心頭直發怵。
她本來就沒啥大出息,見著這樣的大場麵,磕磕巴巴的憋著詞,“臣女、臣女覺得二殿下人中龍鳳,臣女……胸無點墨,品行一般……”
見她費勁兒的憋著詞,場中又站起一人來,拱手朝著昭康帝與周皇後一拜,“舅舅,舅母,外甥有一事稟明。”
見謝小公爺冷不丁冒出來,周皇後臉色微妙,昭康帝挑眉,“你說。”
謝小公爺深深看了許聞蟬一眼,肅然拱手道,“其實外甥也心悅許大姑娘,隻是膽怯,未曾尋到合適的機會表明心跡。”
許聞蟬心裡咯噔一下:還來?有完沒完!!
她不可思議的看向那如清冷朗月的謝小公爺,眼睛睜得大大的,無聲問道:這位大哥,咱們也沒啥交情,舍身倒也不必。
景陽長公主也嚇了一跳,她對許家兄妹的印象不錯,所以才出聲維護這小胖姑娘,可維護歸維護,不代表要搭上自個的兒子啊!
她嗔怪的看向謝小公爺,“蘊石,彆胡鬨。”
謝小公爺道,“母親,我沒胡鬨。”
景陽長公主蹙起眉來。
另一邊,陶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給驚著了。
等回過神來,她湊到裴延身邊,小聲咕噥著,“我沒聽過謝小公爺對阿蟬存過這樣的心思呀?殿下,你說他這到底是樂於助人,還是怎麼著?”
裴延側眸看她,淺淺一笑,“感情的事,誰說得清楚呢。”
陶緹見他笑,狐疑的眯起眼,“殿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裴延薄唇輕啟,“蘊石偶然在我麵前提過一回許大姑娘,說她很有趣,與其他女子不同。”
陶緹咂舌,若是青禾與許七哥,阿蟬與謝小公爺都成了,那竹苑山莊之行,周家費儘心機算計一場,反倒給他人做了嫁衣裳,也真是可笑。
在她胡思亂想時,沉默了好半晌的昭康帝發話了,“朕也不亂點鴛鴦譜,這事暫且擱下,日後再說。今日是中秋宮宴,大家都熱熱鬨鬨,吃好喝好,好好過個節。”
周皇後一怔,還欲再說,昭康帝一個眼神過去,她知趣的閉上了嘴。
昭康帝又讓許聞蟬先回自個兒的位置,許聞蟬顫顫巍巍的應了聲,剛一轉身,腿直發軟,踉蹌了一下,險些跌跤。
這一刹那——
謝小公爺的身子下意識往前傾了一下,眉頭蹙起,帶著憂色。
裴長洲則是板著張臉,雖也皺著眉,卻是透著鄙夷。
兩人這反應,被昭康帝收入眼中,心下也有了定論。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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