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頭在一旁都聽樂了,他特彆喜歡看白子慕一臉期盼的小模樣,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躍躍欲試的樣子像隻搖著尾巴的小狗崽,圍著人打轉。賀老頭從事這個行業,接觸的金銀珠寶多,喜歡漂亮事物,自然也喜歡白子慕這樣漂亮的孩子,光是瞧著就覺得有靈氣。
陸平趁機在一旁敲邊鼓,小聲道:“師父,這件瞧著好,但那也是靠您的手藝,依我說還是缺了點東西,您看哪,這金絲不夠細長,不夠韌,這上頭幾個鋁片看著也太寒酸,要是換成金珠,做成連紋珠,這在陽光底下一照,咱們子慕胸口的那隻小老虎可更威風了……”
賀老頭看他一眼。
陸平嚇得閉上嘴,小心翼翼瞧了老爺子神色,見他沒發怒的樣子,又露出一個憨厚笑容來,喊了一聲師父。
賀老頭擺擺手道:“你這心思太重,好好乾你的活兒吧,我有安排。”
陸平一顆心怦怦跳動起來,他很想問一問老師是不是要出山,但又不敢去問,生怕剛才得到的那一絲希望被打破,也不知怎麼的,心口熱氣湧上,把眼眶弄得泛紅濕潤。
賀老頭瞪眼,低聲訓他:“哭什麼,我今兒又沒訓你!”
陸平哽咽道:“師父,我這是高興……”
賀老頭催他走,趕著他出去做飯去了,陸平拿手背擦擦眼淚,起身去了。
他今兒要燒一桌好菜,有師父這一句話,他這趟就沒白來。
陸平係上圍裙的時候,心裡的感慨已經換了一個方向,他覺得白子慕可真是他們兄弟的小福星,甭說之前的那八萬塊錢是入股製衣廠,就算白給董玉秀,也花得值了。
雷家老宅後院裡有棵高大喬木,夏日乘涼最合適不過,午飯就擺在了樹陰下。
白子慕得了天蠶寶甲,中午吃飯都沒舍得脫下來,小朋友挺臭美,額頭上的卷發都微微汗濕了,也隻擦一擦,堅持穿著。
這衣服在屋子裡還好,到了陽光下就瞧出陸平打磨手藝的精細,一片片的小鱗甲微微帶著弧度,被陽光照射得波光粼粼,若是光線在強一些,它就更亮了,小朋友整個人簡直都在發光。
雷爸爸坐在斜對麵,簡直要被閃瞎了眼。他吃飯都不專心了,吃兩口飯,就忍不住抬頭去看一眼白子慕那邊,昨天的印章他還沒找到,今天怎麼又多了一副純銀鎧甲啊?
吃過飯,雷爸爸端了碗筷去廚房洗。
白子慕也跟著去幫忙,小腿跑得很快,瞧見雷爸爸彎腰把剩飯倒在一個鐵桶裡,忙道:“雷爸爸,不要把剩飯都倒掉,哥哥還沒吃飯呀!”
雷爸爸聽見笑了一聲,道:“這是喂豬的。”
白子慕仰頭看他,憂心忡忡:“那讓哥哥先吃一點,剩下的再給小豬吃,可以嗎?”
雷爸爸哈哈笑起來,揉了揉他小腦袋:“我給你哥哥留了飯,他一會回來就能吃,不用吃這個。”他怕小朋友擔心,牽著小手帶著去看了一下單獨留起來的一份兒飯菜。
白子慕踮腳看到了,這才放心。
雷爸爸見廚房左右沒人,抽空問了一句:“子慕,你穿的這個也是爺爺給的嗎?”
白子慕點點頭,挺起胸口,努力給他展現自己胸前特彆威風的小老虎。
雷爸爸看到,心情更複雜了,這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小心問道:“爺爺給你的時候,說什麼了沒有?就是,你這件衣服叫什麼呀?”
白子慕驕傲極了:“它是天蠶寶甲,刀槍不入,可厲害啦!”
“可以給雷爸爸看一下嗎?”
“嗯!”
雷家人在白子慕的認知裡,都是家裡人,他乖乖脫下那件小鎧甲給對方。
雷爸爸拿在手裡研究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麼材質,這功也太細了,上麵打磨的鱗片也就算了,編織成整件“寶甲”的底層金絲銀線他即便摸在手裡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金屬絲極細,軟得不可思議,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簡直像是在展廳裡才能瞧見的藝術品。
他把那件小鎧甲又還給了白子慕,幫著小孩穿上。
小朋友手太小,有幾個暗扣一直弄不上,雷爸爸小心翼翼幫他係好,叮囑道:“子慕啊,這個你穿的時候一定要愛惜,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白子慕困惑道:“可是它很結實,爺爺用刀子劃了好幾下,都好好的呀。”
雷爸爸:“……”
白子慕摸了摸胸口,仰頭開心道:“雷爸爸,我下午可以和哥哥一起去玩兒啦~”
雷爸爸疑惑:“怎麼,你哥哥他們不帶你玩兒嗎?”
白子慕搖頭:“是我自己不想去。”
“為什麼啊?”
“哥哥說太危險了,容易受傷。”白子慕摸了摸胸口,帶了幾分自豪,“我現在可以去了,雷爸爸,它保護我,我就不會受傷了對不對?”
雷爸爸神情複雜,一邊覺得孩子的世界真是簡單,一邊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