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焰不看她:“你也說了,沒有人能再叫我‘大哥’了。”
羅十一低頭笑道:“是,指揮使大人。”
羅焰:“你給了寧夫人什麼?”
羅十一:“一瓶‘一滴水’。”
儀鸞衛特製迷藥“一滴水”,顧名思義,隻需用一滴水化開的藥,就能迷倒一個成年男子。
羅焰:“一整瓶?”
羅十一:“是一整瓶,大人。”
羅焰:“儀鸞衛共五瓶‘一滴水’,單你手裡兩瓶,是你研製有功,不是讓你濫用的。”
羅十一:“屬下奉命保護寧夫人的安危,為保萬全,才出此策。且屬下並未告知寧夫人‘一滴水’的真實效力和真正名稱。待寧夫人安全回府,還會將‘一滴水’歸還給屬下。”
羅焰:“你是否告知寧夫人,今日你會入宮?”
羅十一:“並未。但寧夫人聰慧,大約猜到了。”
羅焰:“你是否告知林家,弓九是你之徒?”
羅十一:“並未。且屬下保證,林家無人猜到此事。”
羅焰:“林大人是否已知陛下愛護之心?”
羅十一:“屬下還不知寧夫人是否已告知林大人。但寧夫人與林大人感情厚密,一向並無藏私,如此大事,想必昨夜不會隱瞞。”
羅焰:“你是否隻忠於陛下?”
羅十一:“屬下終生隻奉陛下為主。”
羅焰:“若上述有一句不實——”
羅十一單膝跪地:“屬下願受剜心剔骨之刑。”
羅焰:“起來罷。”
羅十一起身,舉起望遠鏡,看向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寧夫人。
“聽得大人將有新婚之喜,屬下不能去了,隻好提前恭賀大人。”
“多謝。”
*
“福海”岸邊,寧安華睜開眼睛,背上沁出一層冷汗。
方才她的異能向“福海”深處探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陰冷、邪惡又充滿不甘的氣息。
這湖底究竟埋了多少冤魂?幾十個?幾百個?還是更多?
幸好她撤走得快。
寧安華深呼吸,看太陽已將升至中天,便靜待有人來尋。
她額角有汗,也不必再用水偽裝了。
果然不到半刻鐘,周太監趕來了。
他行了禮,先將她上下一打量,麵露驚奇:“夫人可覺得有哪處不適?”
寧安華笑道:“隻是曬多了太陽,有些頭暈。還請公公儘快帶我去拜見太後娘娘,不然就恐失禮了。”
周太監忙道:“夫人快請。太後娘娘方才吃過藥睡下了,才醒就命咱家來傳夫人了。”
寧安華忙稱頌幾句甄太後的賢德,隨周太監沿原路向回走。
周太監仍在一側,看寧夫人腳步不見虛浮踉蹌,仍能端得住儀態,不禁怕起了太後不滿,以為他沒有儘心辦差。
他琢磨了一路,是不是裝不經意推寧夫人一把,或是引她踩幾腳泥,讓她狼狽些,也好叫太後看了滿意。
可等回到了鳳藻宮的宮門,他也沒尋見機會,隻得膽戰心驚地看著寧夫人步伐端莊、神色端肅地入內覲見。
太後娘娘拖的時間太久,他帶寧夫人去的那處又遠,現下隻差不到兩刻鐘就該傳膳了,這、這林大人還在宮門口等著接人,太後娘娘就是想多磋磨寧夫人都沒機會了!
不是他周全德沒良心,實在是民間還說“縣官不如現管”。太後娘娘既是“縣官”又是“現管”。他再想結善緣,也不能現在就讓太後娘娘對他不高興啊!
不到一刻,一位新任侍中送寧安華出了殿門,這回並不交由周太監了,隻讓另一個小內侍送她出宮。
寧安華看那小內侍才十一二歲,心道接她進宮用鳳藻宮大總管,送她出宮用個小孩子,這是甄太後在以此向外表示對她很不滿意?
她倒無所謂。哪怕這小內侍不認路也沒事。她記得是怎麼進來的。
殿內叫周太監進去,寧安華心中冷笑,沒有回頭,跟著小內侍步行出宮。
不過鳳藻宮竟然沒找一個不認路的小孩子領她迷路。
是甄太後不能再為難她了,還是宮裡就沒有不認得路的小孩子?
這大明宮看上去如此壯麗……
到了宮門,林如海一見到寧安華,就迅速打量過她沒瘸、沒殘、身上沒傷,接著就把她推進車裡了。
她還沒回神,就聽見他在前麵車上命駕車回府。
檀衣和菊露一邊一個給她擦汗捧茶,都說:“可把老爺急壞了。老爺差點就再進宮去求皇上了。”
寧安華接了茶喝,安撫她們幾句,笑道:“有話等回家再說。”
被“福海”底下的東西驚著,她也確實有點累了,便靠在枕上假寐養神。
但等回了自家,林如海立刻就讓請弓九來,先給寧安華診脈。
弓九仍是淡著一張臉,沒問給寧安華診脈為什麼不找羅十一,診完說:“夫人身體毫無問題。倒是我看大人急火攻心,該吃兩劑藥調理。”
寧安華笑道:“麻煩先生,給大人開方罷。”
弓九開完方子就走了,寧安華讓人拿去抓藥熬藥。
幾乎是她話音才落,林如海就把她打橫抱起進了臥房,將她放在床上就問:“太後可難為你什麼了?”
寧安華隻好自己摘掉鳳冠。林如海忙接了。她笑道:“不過是讓我站了一個時辰。再有就是教導了我幾句。”
林如海忙問:“說了什麼?”
寧安華總結了一下:“說我該敬重夫君原配的娘家。”
*
家中出了一位娘娘,又恩準省親,寧榮兩府喜慶榮耀了個月,已經圈定在何處造省親彆墅,圖紙也有了,隻待吉日開工。
但開工之前,還有一件重要大事要議定:
建園子的錢從哪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