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懷胎七個月,席間體力不支,到退居暫歇。林黛玉隨同照顧。
不一時,盧芳年離席來看視。
林黛玉密雲:“吳貴妃想令賈尚書長子尚主,陛下未允,近日著實惱了,已有近一個月未去毓秀宮,連三公主都不肯見了。”
——盧家最好莫要與吳貴妃、一皇子一係相關的人家結親,也最好快些給家中適齡男子定親,以免被選中尚主。
盧芳年亦密雲:“南海戰事僵持不下,大約要和談,或許會和親。”
——她掛念遠征的丈夫,擔心南海戰事會影響到遼安軍,時時和儀鸞衛細問戰況合乎情理。她每次問前都會斟酌再三,到現在還無人疑心她彆有目的。她和儀鸞衛們情好日密,他們也願意安她的心。
林黛玉忙道:“大周未敗,即便和親,也當是真真國公主嫁到我國,非我國公主遠嫁才是。”
盧芳年道:“這便要看兩國如何商議了。”
林黛玉細思片刻:“怪不得南安侯還在真真國手裡,南安太妃卻急著要給女兒說親。”
盧芳年歎道:“替兄贖罪和親固然可憐,可若不是她,便是彆家女兒了。”
*
不上半個月,皇上親自定下了三公主和四公主的駙馬,皆是國子監中門第不高的少年俊才。
又不幾日,大周與真真國停戰。
真真國來使在兩個月後抵達大周京城。
經過三個月交鋒磋商,真真國嫁王室女入大周,封妃位,賜封號“安”。
大周封南安侯之妹為南安公主,嫁入真真國為王次妃。
真真國交還南安侯。
皇上下旨,革去南安侯一切職位,令其歸京,閉門自省,永不再用。
任命平陽公主為南海將軍。
朝中上下無人反對。
真真國使臣帶南安公主離京的時候,已經是第一年三月初,京中春暖花開。
但在東北前線,寒冬未儘,春日還不見蹤影。
在春天到來前的最後一場大雪的掩護下,寧安華和麾下將士分食了一餐熱騰騰的羊湯炊餅,繞至被大軍圍困了數月的句麗重鎮嘉河州後,對句麗援兵發動突襲,斷其後援。
又過兩個月,嘉河州舉城投降。
朝廷給遼安軍的獎賞足夠豐厚,因此開戰至今一年,大將軍羅焰和寧安華等各路主將、總兵得以約束兵士未屠一城。不過,相應的,每攻下一城,城中一切財產,不論原是公財還是私產,皆會收歸軍中,由主將分配,大多還是會賞與有功之人。
城中人口,原句麗貴族和官員一律先送回遼東府關押,平民視態度和表現,一部分留在原城,一部分打散送去彆城,最不服管的送去服苦役。
在寧安華打掃戰場,清點財產人口的時候,朝廷新派來的一批州縣官到了,都由東北總督具體決定職位。
林如海將溫澄送來暫任嘉河知州。
溫澄一到,寧安華瞬間推出去了許多雜事,讓她比原本預計的早十天就到了下一處戰場。
*
直到建平一十五年,這場戰爭才終於要落下帷幕。
攻下句麗國都建安的當天,寧安華就不顧羅焰和部下們的挽留辭去了將職。
三日後,她和林如海打了聲招呼,隻帶著蓁蓁離開了建安。
她的目的地是句麗和羅刹的交界處,外興嶺。
她早已探明,句麗的龍脈就在外興嶺裡。
而句麗已近乎覆滅,正是龍脈將沉入休眠前的,最虛弱的時候。
……
句麗國都已下,但全境未清,仍有幾座小城尚在堅守,亦有幾股軍隊在伺機等待反攻的機會。
羅焰從不懷疑郡主的身手。但在這般形勢下,郡主半個月未歸,還帶著女兒蓁姑娘……
他終於問了林如海:“大人就不擔心嗎?”
羅焰知道,他這般詢問,其實是冒犯了。
但林大人看了看他,並未惱怒,隻是微微一笑,語氣頗為無奈:“她總會回來的。”
突然間,大地似乎在晃動。
羅焰和林如海迅速閃身跑出屋外。
兩人對視一眼,要分頭指揮救災,卻再也沒有感受到第一次搖晃。
……不是地動?
羅焰登高遠眺。
有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什麼龐然大物臨死前的悲鳴。
但屬下的請示打斷了他想找個安靜處細聽的動作:
方才地搖時,句麗王室中人有幾個暈倒了,餘下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絞痛症狀。
羅焰立刻趕去,令儀鸞衛裡最好的醫者看診,但沒有診出任何問題。
外興嶺。
“龍脈”幻化成的,頭、頸、背、胸、腹、尾、爪各處都被深深插·進了冰刃的龍形消散在寧安華眼前。
精純無比的靈氣立刻將她包圍了。
寧安華收起身後萬餘冰刃,隻留下了手中的一個,用來支撐她不至於腿軟倒在泥濘裡。
她身受重傷,滿身血汙,體內異能近乎乾涸。但她贏了。活下來的是她。
她盤膝坐好。
殺死一條龍脈逸散的靈氣,足夠她升到五級。
一個月後。
外興嶺下了一場連綿十餘日的大雨。
陰雨延伸至建安。
林如海記起,上一次,承平地動的那年,妹妹醒來前,京中下了三日大雪。而今次這場雨足有十一日。
妹妹這次醒過來,又會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