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安走了之後,便沒有回來,而盛鳴瑤與蒼柏並沒有立刻動身。
其一,樂氏秘境雖說是“近日開放”,但修仙界眾人的近日,可與凡塵界不同。
哪怕是二、三年,也算是‘近日’。
其二,盛鳴瑤的身體需要時間恢複。
畢竟先是服用下‘丹’,後又是心頭血,盛鳴瑤不可能一下子吸收恢複,少不得需要閉關一段時間。
不過有蒼柏在,這些也都不是問題。
說起來,要不是蒼柏告訴她‘丹’是什麼,盛鳴瑤都沒意識到桂阿用來賠禮的‘丹’居然是這般珍貴的東西。
“你是說,這枚‘丹’居然可以讓我跨越整整一個大境界?”盛鳴瑤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平平無奇的黑色小丹藥,“我服用它,就可以進入元嬰期?”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盛鳴瑤可從未體驗過。
要知道,在修真界中,築基練氣都不算難,通常若是天資好一些,從築基到練氣,也就用個三十年左右的功夫。
然而不知為何,一旦到了練氣後期,想再邁入金丹、乃至元嬰都無比困難。
哪怕是玄寧那樣的天才,進入化神期也要長久地閉關,才將將勘破。
更何況……
“有這樣的好東西,桂阿長老為什麼要給我?”盛鳴瑤奇怪道,“哪怕是他自己不想用,給秋萱師姐也好啊。”
若‘丹’真的如同蒼柏說得那樣,製作過程無比困難反複,所用材料舉世罕見,服用後對人體更是百利而無一害——
那桂阿就更不該給她了。
倒不是盛鳴瑤不相信桂阿的為人,但到底親疏有彆,就像田虛夜若是得到了什麼至寶,也同樣會讓她和寄鴻師兄先來挑選一樣。
蒼柏伸手攏了攏盛鳴瑤肩上的披風,見她困惑,眉目間不由沾染上了一點笑意,不緊不慢地開口:“這不是還有我在嗎?”
見盛鳴瑤下意識抬頭望向他,蒼柏眼中笑意更深,自然地牽住了盛鳴瑤的手,於小路漫步:“有我在,桂阿當然不敢用那些尋常寶貝糊弄你。何況畫皮妖一事,本就是他理虧在先,莫名將你牽扯了進去。”
“若是他不給你好好道歉,”蒼柏微微一笑,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晦暗,“我反倒要去找他算賬了。”
這東西本就是他為盛鳴瑤準備的,不過是借桂阿之手合理送出罷了。
兩人在田間小道上漫步,夕陽落下,為萬物染上了點點溫熱,讓冬日的風都不再寒冷。
蒼柏的解釋合情合理,盛鳴瑤也並未起疑。
有蒼柏在一旁看護,盛鳴瑤無論是融合最後一滴心頭血,還是吸收‘丹’,都十分順利。
一路上,兩人走走停停,竟是快將神州大陸最大的永績州走遍,遊山玩水,體驗各地民俗風貌,好不快樂。
直到盛鳴瑤終於收到了一封遠方的來信。
“樂氏秘境終於確認即將開放了。”盛鳴瑤拖著長調將田虛夜的書信揚了揚,放在了桌上,抬起下巴,“我覺得,該去把你的眼睛拿回來了。”
蒼柏抵著下巴看著盛鳴瑤,並沒有查看信箋,乖巧地點點頭:“都聽阿鳴姐姐的。”
少年容貌昳麗到不似真人,鴉青色的長發披在身後,有幾絲散落在了臉側,與冷白的膚色對比之下,更顯得無比惑人。
不過早已習慣了蒼柏這番模樣的盛鳴瑤可不買賬。
“還好意思叫我‘阿鳴姐姐’?”盛鳴瑤見他不看,便抬手將信箋收回,隨口與他玩笑道,“你作為蒼破深淵的上古蒼龍,能不能有點自覺?”
不知為何,盛鳴瑤莫名排斥‘妖龍’這個稱呼,哪怕是互相打趣時,她也總是避開。
蒼柏也注意到了這點。
說實話,蒼柏在與盛鳴瑤攤牌之初,也是毫無把我。他也害怕盛鳴瑤會被自己的身份嚇到,或是被世人的傳言蠱惑,全然相信了天道令人編造出來的謊言。
然而盛鳴瑤不僅不怕,甚至還將其變成了玩鬨時用來打趣他的話,一來二去,就連蒼柏也放下了心房,覺得以往的一切,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我就喜歡這麼叫你,就想喜歡你叫我‘蒼柏’一樣。”
因為這是獨屬於彼此的稱呼。
蒼柏又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碟點心,衝著盛鳴瑤眨眨眼,“這是向蘇鎮上最著名的點心,阿鳴姐姐快嘗嘗。”
美食在前,盛鳴瑤也懶得與他計較稱呼,抬手捏起了一塊糕點,嘗了一口後,頓時眼睛發亮:“很清甜的味道,像是甘蔗……不對,好像還有點草藥的香氣?”
“有天靈草在其中調味,或許這也是大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盛鳴瑤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口感有些熟悉,與之前阮綿為我帶來的家鄉的糕點很有幾分相似。”
說起阮綿,盛鳴瑤到是又想起了彆的事。
“剛才田先生在信中提了幾句,說是秋萱與長孫景山走得很近,或許能成一段佳緣也未可知。”
這倒是好事,不過一想起長孫景山跳脫的性子,盛鳴瑤頓時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放下手中糕點,抬起頭,掃到了蒼柏蹙起的眉頭,和毫無血色的臉,急忙走到了他的身側:“你怎麼了?難道還是……”
不等她將話說完,蒼柏之前落在她後背的手掌忽而用力,將她直接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盛鳴瑤猝不及防跌入了蒼柏懷抱,鼻尖繚繞著針葉林般的木質香氣。
比起以往,如今的香氣好像變得更為沉悶,混雜著彆的東西,也比以前更為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