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的決定白先生沒有反對,也沒有參與進來。
蘇真和嶽為商量還是走電梯,因為目前來看電梯要安全一些。三人朝著電梯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白先生停下了腳步。
蘇真轉過頭,就看見白先生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
仔細一看,那是一個黑色的繡著紅色葫蘆的小荷包。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布料上歲月的痕跡非常明顯,蘇真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是他的葫蘆仙吧,蘇真這樣想著。她看見白先生將葫蘆仙小心的拿在手裡,對著陽光,仔細的將上麵的灰塵拍掉後將葫蘆仙揣進了衣服內側的口袋裡,之後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跟著兩人一起走。
“六樓有什麼?”在電梯裡,蘇真問嶽為。
“六樓是做重要試驗的地方。”嶽為道:“我來過研究所不少次,但是六樓我還從來沒上去過。”
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三人立刻戒備的看向門外。
與下麵幾層截然不同的是,六樓很混亂。過道兩麵的玻璃門幾乎全部破碎,滿地的玻璃渣子。就連頭頂上的燈也都炸了,這一切無不顯示著六樓曾經發生過很激烈的情況。
“地上有血。”嶽為指著前方地麵。
蘇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果然有血跡。痕跡很複雜,有噴射狀的血跡,還有拖拽狀的。她不是什麼專業人士,不太看得懂這些,但她知道這些應該不是一個人的血跡。
“至少一個星期了。”白先生道。
“一個星期?”蘇真想了想,“從血水厲鬼在A市出現到現在,一共多少時間?”
“不到五天。”嶽為道。
白先生冷冷的道:“五天前A市神秘研究所還與中心研究所聯係過,通話內容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奇怪了,研究所六樓的血跡至少存在一個星期,可是五天前研究所與中心研究所聯係的時候卻沒有反應任何情況。
“研究所裡的人呢?”蘇真問。
“都失蹤了。”嶽為停頓了一下,道:“應該是都死在這裡了,在發現血水厲鬼可能與神秘研究所有關的第一時間,我們嘗試過聯係研究所裡的人。可是研究所裡的工作人員一個也聯係不上,他們也沒有回到家中,就是突然消失了,我們懷疑他們是在研究所裡遇害了。”
“不對。”白先生搖頭。
嶽為是很尊敬白先生的,聽他說不對,立刻問:“哪裡不對?”
“不應該有血跡。”白先生指著地上的各種痕跡道:“血水厲鬼的殺人方式是感染同化,被感染的人會失去神智,逐漸變成血水厲鬼的一部分,這種死亡方式不可能留下血跡。”
他們三個站在這裡怎麼猜測都沒有用,一切還得親眼去看。
腳底踩在滿地的碎玻璃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在一個門拐處發現了一具屍體。
那是一具女屍,穿著白色的研究服,一看就知道是這裡的科研人員。
人已經死了好多天了,屍體散發著惡臭。蘇真捂著口鼻站在一旁,白先生將屍體翻了過來。
屍體的脖子上有一道很大的口子,皮肉翻卷,能看見裡麵的氣管和露出來的血管,非常的駭人。
“致命傷。”白先生麵不改色的蹲在屍體身邊,用手摸了摸傷口,然後道:“傷口左深右淺,有可能是自殺。”
“為什麼會自殺?”嶽為盯著那張已經腐爛的臉,“是因為靈異失控,所以自殺嗎?”
“不是吧。”蘇真總算是有點適應過來了,她道:“地上的血跡就是她的吧?她死了都一個星期了,但是五天前研究所還和外麵聯係過,所以應該不是靈異失控。”
“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嶽為想不通。
“問她為什麼要自殺,不如問她為什麼要選擇自殺。”白先生蹲在地上抬頭看向四周,“死亡有很多種方式,這裡是發生了什麼,讓她不得不選擇在這個地方割開自己的喉嚨?”
蘇真往前走了幾步,她看見有一雙腿從一扇門後伸了出來。那是個男人的腿,因為腳上穿著男士皮鞋。
她走過去,輕輕推開門,門後果然又是一具屍體。
“這裡也有!”蘇真招呼另外兩個人過來。
地上的男屍也是研究所裡的科研人員,他心臟的位置上插著一把刀。白先生檢查過後道:“也是自殺。”
難道這個研究所裡的人都自殺了?不是,蘇真否定了這個猜想,全都自殺不會隻有這麼兩具屍體。
現在已知的情況有,研究所在一個星期前就出事了,六樓有至少兩名工作人員自殺。五天前研究所與外界聯係過,沒有報告任何異常。四天前靈異外泄,血水厲鬼出現在研究所之外的地方。昨天他們進入研究所,到處都是血水厲鬼,卻沒有在六樓以下看見一個活人或者屍體。
白先生眉頭緊鎖,忽然他想到了什麼,起身開始在六樓尋找著什麼。
蘇真小聲問:“他在找什麼?”
“不知道。”嶽為心不在焉的回答著蘇真,目光直直向前。
蘇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看見前方有一間占地麵積很大的實驗室。實驗室的玻璃門已經碎掉了,裡麵一片狼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堆在地上。
嶽為慢慢走過去,蹲下來撿起了地上的一隻煙鬥。
這種款式的煙鬥蘇真隻在電視裡見過,很有一種老歐洲的風格。她見嶽為拿著煙鬥陷入沉思,便問:“這是你熟人的東西?”
“不是。”嶽為搖頭道:“這是靈異物品。”
“嗯?”
“這是我親自送來研究所的靈異物品,我記得很清楚。”嶽為道:“凡是用這煙鬥吸過煙的人,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七天之後會在夢中死亡。”
說著他用指甲在煙鬥上劃了劃,煙鬥上留下來明顯的劃痕。
“靈異沒有了。”嶽為道:“現在這隻是個普通的煙鬥。”
蘇真低下頭,地麵上散落的除了這隻煙鬥,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物品。一開始她隻覺得違和,實驗室裡為什麼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她明白了,這些可能都是靈異物品。
“我記得你說過,現在已經可以做到將靈異與物品分開。隻是脫離的物品的靈異不好掌控,所以官方更傾向於直接封印靈異物品,而是不是把靈異與物品分開。”蘇真指著這一地的亂七八糟,“所以這些都是什麼情況?”
他們兩個正在絞儘腦汁的時候,外麵傳來了白先生的呼喊聲,“這裡有人!”
“嗯?!”
蘇真和嶽為立刻來了精神,有人?活人嗎?
兩人迅速找過去,白先生此時正在一間辦公室裡。他蹲在地上,麵前有一隻很大的黑色手提箱。箱子已經被打開了,裡麵有一個蜷縮著的人。
嶽為湊過去一看,立刻認出了那個人,“陳主任!”
陳主任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三十歲出頭。她身材高挑瘦削,頭發剪得很短,外表很乾練。隻是她現在人事不省,三人輪流掐她人中她也沒反應。
三人將陳主任從箱子裡扶起來,讓她靠著牆坐下。白先生拉起了她的胳膊把了一會脈,然後道:“人沒事,隻是昏迷。”
嶽為知道兩人不認識陳主任,於是介紹道:“陳主任是這裡的副主任,我見過她幾次。她是個普通人,並不是玄門中人。”
“有活人就好,這一趟就不算白來。”白先生道:“帶她去醫院,我們離開這裡。”
嶽為背著陳主任,他們走電梯下樓。
電梯很順利的到達了一樓,白先生並沒有因此感到開心或者放鬆,因為研究所裡越安全,就代表著外麵越危險。
此時是早上八點多,外麵陽光很好。
就連恐怖的研究所也顯得陽間起來,研究所外麵停著的車輛一輛未少,這意味著昨天晚上沒有一個人成功從研究所裡出來。
將陳主任扶上車,白先生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造型很奇怪的手機,他撥打了一個號碼。
“是我,我是白為正。”車後座上白先生平靜的道:“我沒有死,我從研究所裡出來了。對,對,一共四個人,其中一個是研究所裡的科研人員,姓陳……還在昏迷中,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他是在跟上級彙報情況嗎?蘇真坐在副駕駛聽著,忽然她聽見白先生道:“是的,餓死鬼已經沒有了。被血水厲鬼同化了,現在的血水厲鬼擁有了一部分餓死鬼的靈異,可以直接吞噬人和厲鬼而不用感染……”
蘇真驚了一下,餓死鬼已經被血水厲鬼同化了?
她想起今天早上他們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白先生撿起地上的黑色葫蘆仙,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灰塵,然後鄭重的將葫蘆仙放進衣服裡的口袋裡。
已經沒有餓死鬼了,被他貼身收好的是一個空殼子。
“支援的人已經快到了是嗎?是誰?”白先生聽著手機裡的聲音,忽然他的語調變了,“張燦靈?”
正在開車的嶽為手一抖,差點沒把車頭懟護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