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啊~你睜開眼看看啊~”陳金花一唱三歎地哭,唱大戲似的。旁邊是或真或假安慰她的村民。
章二河被老娘哭得是心如刀割。
被人從地裡叫回來的章四海就質問他哥,二嫂怎麼能這麼欺負老娘。
無地自容的章二河抱著腦袋不吭聲。
章四海的老婆薛芳草嘴上安慰著婆婆心下暗爽,薑慧不忿陳金花偏心丈夫愚孝,她當然也不忿,誰樂意自己辛苦一場都養了小姑子,自己的孩子卻吃不飽穿不暖。可當家的是婆婆,丈夫對婆婆言聽計從,她又能怎麼辦?不同意,早年的薑慧就是最好的下場,這幾年薑慧不也學乖了,就是不知道薑慧怎麼回事,居然爆發了,還把章二河揍了一頓。
薛芳草心裡七上八下的,不會真要離婚吧?真要離了婚,那家務可不得全歸她做,還有薑家的補貼,薑家條件好又心疼女兒,雖然大頭都進了章思甜的嘴,可他們多少也能沾點光。這要沒了薑家的補貼,陳金花不舍得虧待女兒就得更厲害地挖他們補她女兒。
想到這裡,薛芳草打了一個激靈,不能離婚!就算一定要離婚,也不能讓薑慧把孩子帶走,有孩子在,薑家就得繼續補貼。
就著陳金花唱歌似的哭腔,薑歸衝了一碗奶粉和一罐子雞蛋花,奶粉是小丫丫的,雞蛋花則是她和狗蛋兩兄弟的。鬨了這麼一場,她著實有些餓了。
沒有奶瓶,薑歸隻能拿著勺子一點一點喂,小姑娘吃得凶猛極了,看得薑歸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這小姑娘在原劇情是個十足的壞女孩,心胸狹窄嫉妒成性惡毒不堪,無時無刻不在嫉妒陷害章思甜,她是那麼的憎惡章思甜。怎麼能不憎惡呢,明明是自己的口糧,卻進了章思甜的嘴,導致她營養不良身材矮小。在家裡父母兄長事事以章思甜為先,她就是章思甜的丫鬟跟班。長年累月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沒幾個能正常。
章家幾個孩子都不正常,要麼被馴化成無原則寵愛章思甜,要麼恨章思甜欲死,愛也好恨也好都是極端。
“阿慧啊。”章大伯娘走進廚房,見娘兒幾個吃著,愣了愣。再看瘦瘦弱弱的小丫丫張著小嘴狼吞虎咽,心裡酸了酸,“你婆婆她是有不對的地方,偏心太過。”
薑歸知道這一句不是重點,果然就聽她話鋒一轉:“可也不能全怪你婆婆,甜甜來的不容易,還在你婆婆肚子裡,你公公就從山上摔下來沒了,要不是甜甜,你婆婆可能都熬不過來了。老來女又是遺腹子,你婆婆難免多疼了幾分。”
“這是隻多疼了幾分嗎?”薑歸抬眸,“她是把自己的十分疼愛都給了章思甜不夠,還要求我們撇下自己兒女不疼,和她一起疼章思甜。不要求她一碗水端平,哪怕是半碗水給章思甜,剩下半碗水分給孫子孫女,她就做不出搶了丫丫奶粉給章思甜的惡心事。搶了奶粉不說,雞蛋也搶走,搶了雞蛋連熬米湯大米也要搶走。她陳金花就是往死裡逼丫丫,覺得丫丫是個女孩活著就是浪費糧食。合著她的女兒是寶貝,我的女兒就活該餓死。大伯娘,你也是有女兒的,將心比心,你忍得了。”
章大伯娘訕訕,一時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真是說什麼都覺得虧心。她和陳金花是妯娌又住得近,是以經常串門,所以對陳金花怎麼養思甜,那是都看在眼裡,早前也勸過陳金花彆太偏心傷了兒孫的心。陳金花哪裡聽得進去,就會抱著女兒說我家甜寶兒可人疼,我答應我家老頭子要好好養大甜寶兒。把死去的章老頭搬了出來,她還能說什麼。
“可你一個女人家離了婚,以後的日子可咋辦?”章大伯娘是想勸和,章家出個離婚的醜事,整個章家門都沒臉。可也是真心替薑慧著想,這女人離了婚就生生矮了彆人一頭,走出去要被人指指點點。就是娘家爸媽兄弟心疼你,可兄弟都已經有媳婦了,怎麼樂意一個離了婚的姑子回來,姑嫂是天敵。
“總比帶著孩子留在章家當牛做馬替彆人養女兒強,”薑歸擦了擦小丫丫嘴角的奶漬,“我有手有腳怎麼過不好,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這大道理一壓下來,章大伯娘沒話說了,總不能說那都是騙人的,一個女人不可能過好日子,更不能養好三個孩子。
孩子,章大伯娘眼前一亮:“孩子那麼小,怎麼能沒了爸爸。阿慧啊,你得替孩子們想想。我想經了今天的事,你婆婆和二河會改的,一家人人團團圓圓的,比什麼都好。”
“不會改。”薑歸語氣篤定,“大伯娘你認識他們快三十年了,你覺得他們可能改嗎。他們隻會覺得我不敢離婚,變本加厲地虐待我們母子。孩子有爸爸當然好,可章二河這種爸爸,真還不如沒了的好,章二河這種人根本沒有自己是丈夫是爸爸的責任心,他隻知道自己是兒子是哥哥。索性離了婚,讓他專心當他的好兒子好哥哥去。”
章大伯娘張張嘴,硬著頭皮道:“不至於,二河就是太孝順了,本性不壞。”
“孝順過頭了。”薑歸淡淡直視章大伯娘,“大伯娘也是做人媳婦做人母親的,將心比心,大伯要是處處把親媽弟弟妹妹擺在你和你的兒女前頭,你願意嗎?大伯娘願意讓桃花妹妹嫁給像章二河這樣孝順兒子嗎?”
當然不願意啊,章大伯娘啞口無言,麵上火辣辣的,再是勸不出來,愁眉苦臉道:“可你婆婆不可能同意你帶走狗蛋兒。”彆說狗蛋兒是長孫,就說狗蛋兒八歲了,能當半個大人用,陳金花怎麼可能放手。
薑歸嘴角一挑:“那就試試看。”
陳金花在人前哭了一會兒慘,把嚇壞了的章思甜交給章家媳婦子照顧,自己拉著兩個兒子和薛芳草進了屋商量如何麵對薑家人。
薑家可不是善茬,薑父以前是在大醫院當醫生的,看形勢不好跑回了老家,就是隔壁公社的薑家村,當了村醫,醫術好人又大方熱情,很有人緣,就是他們村也有人專門去找薑父看病的。
薑家六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兒子也是當兵的,章五洋能當兵還是走了薑老大的路子。
老二是大閨女就是薑敏,是個能耐人,嫁給了市裡農機廠的工程師,自己也當了工人。
老三老四跟著薑父在家當赤腳大夫。
老五被薑老大弄去部隊了。
老六被老二弄去當工人了。
老七就是薑慧。
老八在縣裡上高中。
這麼一想,陳金花就舍不得離婚了,這薑家實在是一門好親戚,要不是薑家,她小兒子也不能當兵娶到領導閨女。可不離婚,她又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她一個當婆婆的居然被媳婦抄了家,要是不狠狠教訓下薑慧,她以後還怎麼見人。
薛芳草看出了陳金花的不舍,於是說:“我看二嫂早就後悔了,離婚也就是一時氣憤瞎嚷嚷,咱們留著孩子不給,二嫂也就順著台階下來了。”
陳金花明明心裡不想離婚,嘴上還得逞強:“離一定要離,這樣的潑婦誰稀罕誰要去。孩子是咱們章家的種,她一個都彆想帶走,丫頭片子也彆想帶走。”
“她要是發瘋怎麼辦?”章二河心裡發怵,“媽,當時你也看見了,薑慧瘋魔似的,要是她欺負甜甜,咱們又不能不錯眼地看著甜甜。”
“她敢!”陳金花厲聲,五官都扭曲了。
章二河心有餘悸地摸了摸鼻青眼腫的臉,小聲道:“我覺得她真敢,薑慧腦子不正常了,媽,她現在真的不正常,她,”章二河一臉屈辱,“她連我都敢打,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陳金花煞白了臉,後背發涼,想說她不敢,可回想起薑歸陰森刻毒的笑容,陳金花打了一個激靈,萬一她真的敢呢,就算事後打殺了薑慧,甜甜也出事了。
沒有親曆現場的章四海莫名其妙:“二嫂還敢打甜甜不成,我就不信咱們家這麼多人都製不住她一個。”
陳金花和章二河卻沒這麼樂觀,委實是有點被嚇到的。
“二嫂就是一時衝動唬唬人,她那樣的人再怎麼樣都是不會對甜甜動手的,二嫂不是這樣的人。”薛芳草覷著陳金花慢慢說道:“這裡頭呢,肯定是有誤會的,到時候二嫂她爸來了,媽你和薑叔好好說道說道。這當爹的肯定是盼著女兒好的,怎麼願意女兒離婚是不是?讓薑叔勸勸二嫂,二嫂親爹的話總是聽的。”
陳金花眼前一亮,可不是,哪個當爹媽的願意兒女離婚,丟不丟人,薑家還是女兒更丟人。薑家肯定是不願意離婚的,少不得要勸到薑慧低頭,這樣她的麵子回來了,婚也不用離了,也不用擔心薑慧發瘋。
依著薑父,當然是能不離婚就不離婚,畢竟這年月離了婚的女人太難了,尤其是帶著三個孩子的離異女人。可要是離婚後比不離了婚過得好,那薑父是支持的,就怕她是一時意氣,將來後悔。
薑父把離異單身帶孩子的困難掰開來揉碎了一一和薑歸說明白,然後問:“你確定還要離婚?”
“離!”薑歸回地毫不猶豫,“離開吃苦在章家也是吃苦,離了章家好歹心裡不苦。孩子們繼續留在章家,我怕他們壞了性情。”
薑慧的三個孩子,性格都一言難儘。
狗蛋兒是長子長孫,勉強還受陳金花和章二河重視,也是被灌輸了最多要好好照顧章思甜思想的一個。這小子識相會看眉高眼低,知道對章思甜好,陳金花和章二河就會給他好臉色,所以他就對章思甜好。好著好著就好成了習慣,對章思甜真心實意地好,從小到大都是章思甜的頭號保鏢和馬仔。也是三兄妹裡過的最好的,名校畢業,創業成功,身價千萬。
牛蛋兒性子太倔,跟家裡勢如水火。
丫丫嫉妒心強,人生目標就是不擇手段給章思甜找麻煩,每回都自食惡果,完全就是一個標準的又蠢又毒炮灰女配。並且因為狗蛋兒對章思甜好,和兄長反目成仇。狗蛋兒對丫丫,也是從一開始的恨鐵不成鋼到後來的齒冷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