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來幫忙, 總要給人家吃頓飯吧,於是白春妮開始在白家吃飯,從一日一餐到一日三餐。
之後再次住進了白家, 相當於又被白家收養了。
轉眼時間就過去了半年。
白家的變化是巨大的, 首先是王月娘,以前說話都不敢大聲,現在臉上笑嘻嘻,說話卻有分量多了, 整個人白胖了不少,瞧著就富態。
其次是去學堂讀書的白大河, 經過半年的私塾生活,識字之餘,交了不少朋友,開始講究起來, 已經和白春妮不是一路人了。
變化最少的是白大河,他隻是壯實了些, 少了些愁苦,但是生活還和以前差不多。
白春妮倒是變化不大,雖然在白家可以吃飽喝足, 平日要乾活。白母雖然再次收養了她, 對她改觀,可她終究不是白母的女兒, 白母豈會對她掏心掏肺, 過的去就罷了。
就連新衣裳也輪不到她, 所以除了長個子,其他變化倒是不大。
變化最大的是白沉音。
白沉音每個月會回家一次,期間白母也會去王家看她。
住在王家後, 白沉音借此改變了自己的言行舉止和外觀。
她每日好吃好喝,加上好好保養,徹底擺脫了麵黃肌瘦的模樣,變得白白淨淨,不僅說話斯條慢理,做事也很有分寸。配上一身乾淨鮮豔的衣裳,整個人大變樣,站在白家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白父白母對女兒的改變十分欣慰,更覺得讓她住在王家是個好主意,這般下去日後找門好親事穩了。
因著王舅媽和白母說學刺繡的女娃不能乾活,不然手粗糙了就做不得細膩的針線,所以白沉音回家後,也不再做任何事,隻陪父母家人聊天說話。
白大河也很羨慕妹妹養尊處優的生活,可惜王家從不提接他久住的話。不過偶爾去王舅舅家小住卻是可以的,所以白大河和王家人和親近,對妹妹也很熟悉,沒有陌生起來。
可以說,如今白家日子最舒服的就是白沉音了,有著外婆舅舅的偏愛,就連白家人也高看她一眼。
白父偏愛白春妮又怎樣?最多給白春妮一口吃的,保證她餓不死。說不準等她能嫁人時,連副嫁妝都沒有,就給嫁出去了。
可有著王家人的偏愛,白沉音卻能過上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生活,不說吃的,光新衣裳都穿不過來。還能學藝,可以想象,她以後借著王家的人脈,還能嫁給好人家繼續這種生活。
白春妮簡直嫉妒的眼都紅了,恨不得以身取代。
時值四月中旬,白沉音得空回家一趟,白父不在家,白大河去上學了,家裡隻有白母、白春妮和白小弟在家。
白沉音提著一籃子吃食進門,正在牆角逗狗的白小弟已經能走能說話,見是姐姐,頓時高興地一蹦三跳來到白沉音麵前,歡喜地叫道:“娘,姐姐回來了。”
正在紡紗的王月娘停下手中的活走出屋,望向院外,問道:“老劉呢?”
白沉音搖頭道:“舅舅有事要用車,劉叔將我送到村口,就急急忙忙返回了。”
說完,她將手裡的竹籃遞到白母麵前,含笑道:“娘,小弟,這是我做的糕點,你們嘗嘗。”
竹籃上麵蓋著一層布,白母接過籃子揭開一看,隻見裡麵白的綠的,好幾種糕點,不由好奇道:“這都是你做的?”
白沉音點頭道:“是的,舅媽說女孩子不僅要會女紅,還要學點廚藝,就算哪天落魄了,也餓不死。這都是我這幾天做出來的糕點,你看這綠色的是綠豆糕、橙色的是雞蛋糕、這個圓的是桃酥,這個白的是糯米紅豆糕。”
白春妮也圍了過來,看著籃子裡瞧著就很有食欲的各色糕點,不由咽了下口水。
白小弟踮起腳尖扒著籃子,嚷嚷道:“我要吃,我要吃!”
白母捏了塊綠豆糕給他,隨即提著籃子進屋,嘴裡說道:“等你哥哥和爹爹回來時一起吃。”
白小弟跟在白母身後,邊吃邊說道:“好甜呀,娘,我還要吃。”
“不行,待會就要做飯了,等吃完飯才可以再吃一塊。”白母頭也不回地拒絕了。
白小弟三兩口吃完,一直纏著白母,白母隻好再給他一塊,見站在門口的白春妮也眼饞的模樣,又給了塊給她嘗嘗。
借著她就在屋裡數起來糕點的數量。
白沉音跟著進屋,拿起一塊糯米紅豆糕靠近白母的唇,說道:“娘,你也嘗嘗。”
白母正想說我不想吃,嘴巴剛張開,白沉音便塞進去了。
味道的確好極了,仿佛要甜到心裡,白母一時也不說話了,隻細細的品味。
糯米很細膩,有著一絲絲的甜味,中間的紅豆是煮熟的,用的糖很多,十分甜膩,外圍的糯米中和了這份甜膩。
白母不禁由心誇讚道:“好吃!”
白沉音微微一笑。
這母慈女孝的景象,刺痛了白春妮的眼,嘴裡的糕點似乎都不甜了。
白春妮咽下嘴裡的食物,心裡尋思起來。
她在白二柱家當牛做馬半年了,王月娘雖然對她不錯,卻很少帶她去王家,且王老太那雙銳利的眼睛,看向她時總叫她仿佛被看透了心思。
如今看來,想讓王月娘也送她去王家卻是不可能了。
可她決不能在白家做免費勞力,當一輩子的村姑,她也得學門可以立身的手藝才行。
這事就得靠白二叔了!
這半年白二柱對她還是很不錯的,越發喜愛她,白家如今日子過的也不錯,想來會答應她。
是夜,白家人齊聚一堂,品嘗過後都對白沉音的手藝誇讚不已,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後,白二柱讓白春妮送些糕點去給白爺爺奶奶嘗嘗,然後他便出門溜達去了。
白春妮跟在他身後,等遠離了白家後,便叫住了白二柱。
白二柱回頭問道:“春妮,你不去爺爺奶奶那兒,跟著我做什麼?”
白春妮往地上一跪,祈求道:“二叔,我想求求你。”
“你要求我什麼事?”白二柱一頭霧水。
白春妮道:“我也想像堂妹一樣,學門手藝傍身!”
白二柱聞言一怔,下意識地拒絕道:“你堂妹那是人家親外孫女,人家才不遺餘力的教養她,跟你又沒關係。”
“我知道,也沒想過王家幫我,我是想去跟人家學藝,如今鎮上有位收徒弟的繡娘。” 白春妮之前已經打聽好了一些消息。
白二柱明白了,原來白春妮是想去彆人那兒學藝。
學徒有兩種,一種是免費拜師,當學徒好幾年,給師傅當免費勞力,任打任罵,師傅隻供吃喝。另一種是花錢拜師,這種待遇稍好些,但是依舊是師傅的免費勞力,不過出師快,可能不要一年,甚至三四個月就能出師了。
“學門手藝是好事,既然你已經打聽好了,那就去吧,不要半途而廢。”白二柱如此說道。
白春妮低頭說道:“可是鎮子上那繡娘,不免費收徒。”
這是專門收徒賺學費的那種師傅。
白二柱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出錢學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