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著一手揉捏推拿的好手藝, 羅衣被他揉著手, 登時極為舒服。她倒是沒想到,他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隻以為他在討好自己。因此, 她很是心疼他。
這麼乖的小夫郎, 居然也有人欺負!
“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欺負你?”羅衣問道。
方儘本來挺恨那些人的, 燒了他的頭發,又把他推到河裡,美名其曰滅火, 卻叫他在裡麵喝了許多水。但自從羅衣下來找他,又跟他說貼心的話,他就不恨他們了。
雖然他們的確可惡, 但也是因為他們, 讓他知道了妻主的心意。他不但不恨他們了,反而對他們有些感激了。
“沒事的。”他微笑著搖頭,示意自己不介意。
“我的夫郎,可不能叫人白欺負。”羅衣不悅道,“你告訴我, 都是誰欺負你的,為什麼欺負你,我去找他們的妻主算賬!”
方儘見她要為他出頭, 心裡甜滋滋的,柔聲說道:“真的沒事,我很好的, 妻主又不嫌棄我醜,還跟他們計較什麼呢?咱們現在逃難,本來人心就惶惶,一旦鬨起來,又不知怎麼收場了。”
他不願意鬨起來。
“我知道妻主疼我,可是這點小事我還能受,就不要同他們計較了。”他抬起一雙充滿柔情的眼睛,滿是愛意地看著她。
他的感情又真摯又濃烈,像是醇香的蜜,勾得人忍不住去償。
羅衣心中蠢蠢欲動,卻又顧忌著周圍有人,怕她的小夫郎害羞難當,不得不壓住了。隻抬起一隻手,扣住他的後腦勺,兩人額頭相抵。
兩人一下子挨得極近,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羅衣盯著他的雙唇,隻見他的唇形優美,飽滿而富有彈性,泛著淡淡的玫瑰色澤。
她盯得有點久,久到方儘意識到什麼,緊張得抿起了唇。
“妻,妻主……”好一會兒,他才低低地喚道。聲音顫抖,帶著甜蜜與羞窘。
羅衣輕笑一聲,這才放開他。
“好吧,你不想教訓他們,那就算了。”她站起來,又對他伸出手,“咱們走吧,不然母親跟父親該著急了。”
方儘紅著臉握住她的手,借著她的力道站起來,口中道:“也不是不想教訓他們。”
他抬頭看向上方,剛才欺負他的人,不少都躲在樹後,往這邊看過來,等著看他的笑話。但此時,他看到他們的臉上滿是驚異,有不甘,有嫉妒,還有隱隱的仇視。
他微微笑起來,說道:“他們想叫妻主厭棄我,如今妻主沒有厭棄我,還對我這樣體貼,他們嫉妒都要嫉妒死了,哪用得著我特特去教訓?”
這一路逃難,許多女子都丟下了自己的侍君,更有甚者,連夫郎也丟下了。沒被丟下的,皆是心中惶恐,竭力耗神的討好妻主。一個個,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
一日兩日不顯,可四五日下來,待遇與他們截然不同的方儘,便如鶴立雞群一般,被他們看在了眼裡。方儘不用低聲下氣地討好妻主,他總是溫柔的,從容的,甚至眼底透著笑意。而他的妻主呢?晚上休息的時候,甚至會把他抱在懷裡,教他念詩!憑什麼?
大家都是男子,方儘也沒有長得多麼好看,甚至比他們還差些,憑什麼被他的妻主如此溫柔對待?嫉妒心一起,今日在河邊打水時,便為難起他來。
先是趁他不備,從身後點燃他的頭發,在他驚叫著跳進河裡滅掉火後,就堵在岸上,不讓他上來。還把他按進水裡,狠狠淹他。
他們嫉妒死他了!
想到這裡,方儘微微昂起了下頜。
之前,他總是表現得很低調,從來不炫耀妻主待他的好。通過每日於父的神態,方儘便知道,並不是誰都對夫郎這樣溫柔的,他的妻主如此待他,給彆人知道了,一定會引起傷感的。他不願傷害彆人,故此從不炫耀,甚至低調掩飾。
除此之外,他還有些說不出口的私心,那就是不想叫太多人知道妻主的好,免得他們都來跟他搶妻主。可是如今,他不張揚,他們一樣嫉妒他,還有什麼必要壓抑自己的幸福呢?
方儘想通了,他毫不掩飾滿臉的幸福與甜蜜,彎腰抱起腳下的瓦罐,說道:“妻主等我打水。”
往水邊走去,開始打水。無意中,看到水中的倒影,隻見男子的嘴角微微翹起,眼角眉梢透著甜蜜,赫然是一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夫郎。他彎起眼睛,毫不掩飾地笑起來。
打了水,他走回羅衣的身邊,一手抱了瓦罐,一手挽住她的手臂,就往河堤上方走去。
他高高抬著下巴,看向躲在樹後,站在河堤上,三三兩兩的男子們。
滿臉的幸福與甜蜜,全是對他們的回擊。
那些人不禁嫉妒得扭曲了臉。甚至手指摳進了樹皮裡,把樹皮都一塊塊地掰下來!
他的妻主也太好性兒了吧?他的頭發都被燒了,如此無用,如此軟弱,如此醜陋,她居然都不嫌棄他?!
回到車上。
於父已經等了許久了,早就不耐煩了,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對方儘頗有怨氣,一看到方儘就嗬斥起來:“做什麼去了?這麼慢?晚兒去找你,你還敢磨蹭!彆仗著晚兒寵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驕縱張狂起來!”
羅衣打斷他:“父親!”她指了指方儘仍然潮濕的衣服,以及被摧殘的頭發,“他被人欺負了,才回來得晚。”
於父看到他那一頭長短不齊的頭發,頓時愕然。
“父親,咱們家的人被外人欺負了,您不幫他討公道,還罵他,您到底是哪邊的?”羅衣不滿地道。
於父“噌”的站起來,一把揮開車簾,站在馬車上,叉著腰就罵起來:“哪個不要臉的心肝肚腸都爛了的賤貨,居然害我女兒的夫郎?他膽子小得老鼠一樣,罵一百句也不敢還口的,得罪誰了,你們要欺負他?儘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對這樣的孩子下手,也不怕爛了手!我呸!”
他這一罵,就沒完了。
站在車下的方儘,滿臉愕然。完全沒想到,於父竟然真的會為他出頭。又聽著於父罵人,覺得他真厲害,漸漸竟有些佩服起來。
於父這些日子心情不好,全是被羅衣和方儘給刺激的,但他又不好說出口,憋了一肚子的怨憤。這時找了機會,一通大罵,總算是消下去幾分。
眾人被他罵著,也不敢還口,一時間周圍安靜得隻有於父大聲叫罵的聲音。
終於,於父罵累了,一甩車簾,坐了進來。
方儘連忙將浸濕的帕子遞過去,給他擦臉。
於父擦了把臉,精神了許多,又看向方儘,擰眉道:“彆人欺負了你,你彆悶不吭聲,該罵就罵回去,需要動手的時候也彆客氣!要不然,你丟臉事小,我家晚兒丟臉事大!記住了嗎?你不僅代表你自己,你還代表著晚兒的臉麵!”他將方儘又是一通訓。
方儘感激他剛才為自己出頭,這會兒他訓自己,也不覺得怎樣,恭恭敬敬地聽著,還拿水給他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