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誤入這裡的,身上隻穿著T恤和熱褲。錢爭乘坐昨天早上七點的班機與常風一起來到X市,為了今夜仙境的盛大宴會準備。按照紅皇後的作風,宴會裡的食物肯定填不飽肚子。錢爭本來打算尋找一家在網上評分不錯的大排檔解決自己的晚飯,卻怎麼也沒找到那家據說很醒目的海邊小店——所以肚子餓的她打算先來沙灘買根烤腸吃。
賣烤腸的老板也快睡著了,呼嚕打得震天響。
錢爭環顧四周,就在這時,她看見了海麵處有一抹明亮的橘色信號光。
是求救信號。
錢爭無意多管閒事,她是惡魔,不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但是錢爭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接收到這信號,繼而衝向水麵——這有點不對勁。錢爭懷著看熱鬨的心情,繞到救生員所做的高腳椅旁,有心提醒一句——
坐在高腳椅上的是一具屍體。
穿著橘黃色背心的救生員垂著頭,無神的瞪著海平麵,大張著嘴,臨死前喉嚨裡排出的唾液和鮮血混在一起,一滴滴的順著碎裂的喉結向下淌,砸在淡黃色的沙地上。他剛死不久,血液還是鮮紅的,甚至沒有凝固。死因是一把匕首,匕首從椅背後戳穿了他的喉結,把死去的救生員緊緊釘在座椅上。
錢爭看看屍體,眨眨眼,然後又看看海麵處橘黃色的求救信號。
她突然大笑起來,同時迅速衝進海水裡,急速遊向那個求救光線傳來的海域。
錢爭不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她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惡魔,屬於中立邪惡陣營。她不是出於同情或憐憫決定救那個不知明的倒黴蛋——而是出於樂趣。
這太有意思了,有人費儘心思編織了一場殺局——清空場地,讓目擊者沉睡,完全抹殺可能給予救援的隱性施救者,就在這片太陽剛剛落日的黃金沙灘上——這太有意思了!
所以她要去攪亂那個謀殺者的布局,讓對方縝密的計劃一團糟!哈哈哈哈!
成為惡魔的第二步,就是僅憑興趣,肆意妄為。
錢爭才不管那個設局的人是誰呢,她就是想搗亂。
她這個亂搗得十分巧妙,從某種意義上避免了世界毀滅。雖然錢爭現在還不知道。
“嘿,你還好嗎?抓住我的手!”
接近落水者時,錢爭試探道。如果這是個完全失去理智,隻會一個勁扒住她的手臂往下扯的家夥——錢爭決定轉頭就走。
一時興趣,她沒打算搭進自己。
“我很好。”
落水者的聲音聽上去很鎮定,“我不會遊泳,但是這些浮帶讓我漂在海麵上——隻要您把我往岸邊推就可以了,拜托您了。”
錢爭吃了一驚。她當然記得自己幾天前在首都喝酒時哄騙的一個小姑娘,擅於記憶的錢爭迅速將這個聲音與沈畔對上號。
“沈畔?你怎麼在這兒?”
這下她施救的動作快多了。畢竟是和自己以“朋友”相稱的小姑娘,錢爭不可能冷眼旁觀。
如今黃昏已經結束,夜晚慢慢降臨。沈畔看不清營救者是誰,隻大概知道是個女人。對方熟稔的口吻讓她放下心:“我認識你嗎?抱歉,現在太黑了……”
“你彆說話,保存體力。”
錢爭叮囑她,然後加速拍水,拽著沈畔的胳膊向回遊,將她往岸邊推。錢爭的水性不錯,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沈畔的雙腳鮮明的觸碰到海裡的沙地。她回到了安全的淺灘。
錢爭一直將沈畔送到了岸上,省的她一個脫力又被海浪送回去。
沈畔剛剛接觸到真正的沙地,就雙腿發軟的躺在岸邊。
“我一定要學會遊泳。”
她喃喃道。
錢爭推推她,好心提醒道:“快起來,聽著,我不知道你惹了什麼事,但這裡絕不能久待——去一個你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找上幾個熟人陪著你。沈畔,你被盯上了。”
“啊?”
沈畔還是沒能認清救自己的人是誰,她的思緒還在剛剛驚魂的深水冒險裡,根本沒注意到沙灘上古怪的氣氛。她茫然的問:“你是誰?不好意思,太暗了,我實在看不清……”
“叮鈴鈴!”
錢爭的手機鬨鈴響了。剛剛她下水時將手機扔到了沙灘上。
“該死!”她低罵了一句,“我要遲到了!”紅皇後今夜的宴會!
沈畔還在提問:“你是誰?你說我惹上了什麼事?我該怎麼感謝你——”
“我要遲到了!來不及了!”錢爭急促的說,抹了把臉上的水,“我要遲到了!再見!”
她轉身,向著海邊夜市的方向,一路小跑。
原地的盼盼瞪大了眼睛,她甚至來不及搞清楚救自己的恩人是誰呢,她一向是很懂得回報的好姑娘,而且關於這個女人口中的“危險”是什麼?
“請等一等!等一下!等等我!你是遇到什麼急事了嗎!等等!”
沈畔從沙灘上站起,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到下水之前脫掉的防曬外套,草草裹住自己後,就追著那個陌生女人跑去。
她太匆忙了,根本沒注意到安靜到可怕的沙灘。
“等一等!請等一等!”
【And she ran quickly across the field after the rabbit.】
【愛麗絲跟在那隻白兔後麵,很快跑過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