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從裂痕墜落
【When suddenly a white rabbit with pink eyes ran close by her. There was nothing so very remarkable in that ;nor did Alice think it so very much out of the way to hear the rabbit say to itself, ‘Oh dear! Oh dear! I shall be te!’】
【就在這時, 一隻粉紅色眼睛的兔子,突然貼著她身邊跑過去了。愛麗絲當時並沒有感到奇怪,甚至聽到兔子自言自語地說:“哦,天哪, 哦, 天哪!我要遲到了!”】
三年後的盼盼在海水裡小心翼翼的撲騰,牙癢癢的詛咒那個不在自己身邊護駕的臭男人。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
她忿忿的擊打著水麵,很是痛快的發泄完自接到那個電話之後就憋在心裡的怨氣。因為盼盼不會遊泳,她即便下海後也隻是停留在淺灘區域而已——這個區域讓她覺得很安全,海水剛剛到她的腰部, 能夠完全站在海水裡的沙地上。為了防止意外, 盼盼還在自己身上套了一隻遊泳圈。
但是沈畔的直覺又出現了。
有人在背後盯著你。是那股從昨天起就黏糊糊的視線——直覺告訴她。
沒有霍準陪伴的沈畔是隻謹小慎微的小動物,她沒有回頭察看,也沒有繼續賭氣,而是抿緊嘴唇,迅速就做出了上岸的決定。沈畔開始有點吃力的揮舞手臂, 徒勞的撥開向她的方向拍來的海浪——這起碼能減少一點阻力,加快她在海水裡走動的速度。
可惜,正逢黃昏退潮的大海沒能讓她迅速脫身。水流全是逆向的, 直把她往後推。沈畔又在水中艱難的往前踏了一步, 感覺自己似乎踩到了一顆埋在沙中的貝殼, 接著她腳下一滑——
沈畔急忙扶住自己的遊泳圈。下一秒,什麼人的手在她的背後重重推了一把。
沈畔頭衝下跌入大海。退潮的海浪直接將她推到了深水區。
鹹腥味的海水從頭頂灌下,四周冰冷。
沈畔慌亂至極的揮舞自己的手臂,踢蹬著自己的雙腿——如今她的腳怎麼也夠不到地麵了。可是沒有人把她從水裡撈起。霍準不在她身邊,而沈畔不會遊泳。呼吸,她要呼吸,可是怎麼——危機關頭,腦海裡蹦出的正好是她剛才的關於某個人的回憶。霍準鎮定的指導。
【你要保持冷靜,盼盼。】
【彆慌,抬頭吐水,對,就是這樣。】
對,抬頭吐水,找到海麵。沈畔緊張的快吐出來了,但她是愈到危機關頭就愈鎮靜的姑娘。首先是找到海麵,沈畔,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是一個浪頭也不會將你直接推到海底,你離水麵肯定隻差一點點,節省你的力氣,手臂不能胡亂劃——
她安靜下來,睜開眼睛,忍著海水對眼睛的灼痛,試圖在昏暗的深水裡看到水麵的位置。
冷靜,沈畔,不要動,屏住呼吸,節省力氣,尋找海麵。
——此時的沈畔還不知道,她此時的舉動又救了自己一命。
女人收回手,沉靜的看著那片海域。那裡不再出現撲騰的水花。
總算安靜下來了嗎,看來不需要再用到匕首了。這個沈畔也太弱了,連五分鐘都撐不到。——為了保險起見,她原本打算遊上去再割開沈畔的喉嚨。結果對方在短短的一分鐘之內就溺死了。
她心裡冷笑,轉身,將自己的臉埋進海水,迅速遊向岸邊。她不能在這附近久留,否則當霍準發現,調查錄像時絕對能認出她。
對了,那個沈畔的遊泳圈。女人遊泳的速度稍稍放緩,她很快就繞到那隻在海麵上愈漂愈遠的遊泳圈附近,仍然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臉埋在水裡,抬起手臂勾過泳圈,接著急速遊走。她遊泳的姿態就像隻剛剛完成捕獵的蛇。
三分鐘後,安靜待在水底的沈畔找到了海麵。就在正上方。屬於黃昏一點點的暖光。
沈畔心中一喜,她開始使勁的蹬腿劃水。雖然毫無章法,但總算勉勉強強的將自己移到了上方,現在很接近了,再加一把勁——
“呼啊!哈,哈,噗咳咳……”
她終於浮出了海麵。沈畔立刻開始大口的呼吸,同時四肢拚命的劃動著,防止自己沉下去。
“救命!救命!咳咳,哈,駱珍花!救命!”
她開始大聲的呼救。但幾乎就在呼救聲發出的下一秒,沈畔剛剛被海水灼痛的雙眼看清了周圍的景象:她離沙灘很遠。
事實上,現在黃昏已經走到末尾,亮光越來越少,而遠處的陸地就像小小的一條黃線。她正位於很深,很深,很深的海域。這意味著陸地上的人們不可能聽見她的呼救聲。
而且,退潮的大海還在把沈畔往後推。
周圍空無一人,如今沈畔沒工夫再思考那個突兀的推力是出自誰手。她絕望的揮舞著雙手:“嘿!有人嗎!救命!救命!”
沈畔不會遊泳,現在她之所以能浮在海麵上,全要依靠於她一鼓作氣的亂蹬亂劃。而亂蹬亂劃無法支撐太長時間。
“救命!救命!我在這裡!救命!”
沈畔的心臟因為恐懼而劇烈的跳動著。這不是個好兆頭,狂跳的心臟隻會進一步消耗她的呼吸與體力。冷靜,沈畔,冷靜,一定有什麼彆的辦法——
【就算你沒能抓住我,我也會抓住你的。】
一抹明豔的橘色亮光被點亮了。
沈畔這才注意到她的兩隻手臂上都綁了一圈拇指寬的熒光浮帶。浮帶上似乎有特殊的塗料,當太陽逐漸消失時,它們散發出極醒目的信號燈般的光芒。在沈畔頭衝下跌入水裡之後,它們甚至在急速增長的水壓下膨脹起來,提供了細小的浮力——但這點浮力足夠沈畔安靜的在海麵漂浮五分鐘之久。
事實上,隻要剛剛在水底的盼盼再揮幾次手臂,膨脹的兩隻浮帶會直接將她帶上海麵。
她不記得霍準什麼時候幫她係上了這個,也許是替她找防曬外套的時候,也許是他臨走時不放心,趁著她熟睡係上的。霍準總記得給妻子多一重的保護,無論是備在包裡的雨傘,一環扣一環的且種類多樣的後備計劃,冬日接盼盼下班時手裡拿的大衣和平跟鞋——還是去海邊玩時默默係上的熒光浮帶。
隻要他在她身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哪怕是陰影處惡意的視線,也無法穿透屬於她的保護者。他們隻能趁保護者片刻的離開做手腳。然而即便他暫時離開,也會確保……
沈畔吸吸鼻子。她開始大幅度的揮舞自己的手臂,並且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向她這裡遊來的小黑點——有人注意到了,很可能是救生員。
她得救了。
【我絕對會抓住你。】
錢爭開始覺得沙灘附近古怪,是在黃昏快要結束的時候。明明是漲潮期,在淺灘處玩耍的遊客卻近乎沒有,而躺在沙灘椅上的人們全都像磕了安眠藥般昏迷不醒。周末傍晚,黃金旅遊城市的海邊,卻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