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能結束這些。因為他和你畫裡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其實我……我一點都不想要這些,什麼金錢權勢……”駱珍花不自主的發抖,因為胸中那股不知是憤懣還是悲傷的情緒,“如果獲得這些的代價是一個扭曲的親人的話——我根本就——”
“扣扣。”
門被敲響的聲音。R又出現在地下室門口。他仍然哢吱哢吱的嚼棒棒糖,此時舉起自己的右臂,向駱珍花做了一個看表的手勢。時間到了。
駱珍花這才意識到,在醞釀開口之前,自己已經浪費了四分多鐘的時間。
“那,我走了。”駱珍花說,她苦笑道,“反正你從來不在乎我,你是個永遠向前看的人,姐姐,祝你——”
駱辰終於開口,他原本的聲音略略低沉,但又帶些少年人的張揚:“珍珍,彆叫姐姐了。”
駱珍花離開的腳步一頓。
駱辰說:“以後叫哥吧。”
就這麼一句話,紅國王唯一的親人淚水奪眶而出。
“哥……哥。歡迎回來。”
這是哪裡?黑乎乎的房間,她什麼都看不到。
沈畔茫然的摸索著,她記得睡前霍準就躺在自己身邊。沒有。空氣裡連呼吸的痕跡都沒有。
“老公?你在嗎?”沈畔有點害怕,就在這時,她看到玄關那裡有一點亮光。
盼盼急忙下床,摸索著向那裡跑去:“霍準?霍準?”
霍準果然就在那兒。但他看上去糟透了,麵色慘白,白色的襯衫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跡,手上拿著一把匕首。他倒在玄關旁,微閉著眼睛喘息。
“霍準!霍準!”盼盼腦子嗡嗡亂響,她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開始崩塌了,“手機呢?手機在哪兒?救護車!救護車!”
“他沒救了。”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希望這個。彆來打擾他,小姑娘。”
盼盼急忙轉身尋找說話人,身後卻是一片純粹的黑暗。“你是誰?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再沒有人開口。
“霍準!霍準!你看看我啊!”她踉蹌著跪在他身邊,徒勞的試圖用手指堵住他身上不斷湧出的血,它們飛速的流逝——
“你來了。”
就在這時,霍準說話了。他的語氣很柔和,但微抬的視線卻穿過焦急的沈畔,落在那片黑暗裡的某個地方——
“你來了。”
“霍準?霍準?我在這兒啊,你跟誰說話呢?”
驚恐,慌亂,絕望幾乎讓沈畔歇斯底裡。霍準這下似乎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他輕輕挑起嘴角,露出一個盼盼很熟悉的溫柔微笑。但沈畔發現他的綠眼睛裡沒有倒映任何東西。
——甚至沒有她的影子。
“我完成了承諾。”霍準說,舉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捅向自己。沈畔尖叫了一聲,撲了上去試圖攔住他——
但那把沾著血的匕首徑直穿過了盼盼,劃開了霍準的胸口。那個瞬間,盼盼覺得自己根本不存在。
“霍準!霍準!霍準!不要不要不要!”
沈畔驚醒了。房間裡黑乎乎的一片,窗簾緊緊的拉著。
她又轉回去試圖摸索躺在自己身邊人的手,卻發現那裡空蕩蕩的。
霍準不在床上。他躺的地方還有點餘溫。
盼盼心裡一沉,這個開頭和剛剛夢裡的開頭太相似了。她甚至能看到玄關那裡的亮光。
沒關係的,沈畔,這隻是又一個噩夢,所以隻要你不動,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然後他就會渾身是血一直倒在那個地方嗎?
不行!哪怕是夢裡也不行!
“霍準!霍準!”盼盼抽泣著翻身下床,她害怕極了,但也擔心極了——甚至沒注意到,剛剛夢裡的她一跑就跑到了那個有亮光的地方,而現在她跑動時受到不少阻礙,似乎踢到地上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而且身上隱隱酸痛,四肢發麻,尤其是腰的部位——“霍準!霍準!不要不要不要!”
她徑直撞進了某個人的懷裡。
“嘿,霍太太。”丈夫無奈又好笑的語氣,“慢點,小心摔到了。”
盼盼抬頭。霍準看上去很健康,他披了一件黑色襯衫,紐扣沒有扣好,露出裡麵大片的肌膚和好看的肌肉線條。他沒有紮頭發,長發披在肩上,帶了一絲剛起的慵懶感。霍準的手裡端著茶杯,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綠眼睛裡鮮明倒映著她的影子。
沒有血,沒有匕首。這是現實,不是噩夢。盼盼恍惚的伸手摸摸他的臉,霍準一愣。
“怎麼還在哭?”他皺眉,俯身貼近盼盼的額頭,“彆哭了,盼盼,我已經保證過的。”
我沒哭。盼盼想這麼回答,但發現自己的臉早就濕漉漉一片。霍準貼上來親她,吐息溫熱而綿長。
“好啦,是我做錯了,好不好?”他哄道,“去睡吧,盼盼,現在已經很晚了。”
“……你怎麼不在床上?”
“我起來倒杯水。”
唔,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地方。盼盼抱緊了對方,使勁的蹭他的胸口。她從未覺得霍準心臟的跳動是件非常讓人安心的事。霍準悶哼一聲,盼盼聽得耳朵有點發酥。
“乖一點,盼盼。我想你剛才已經累壞了。”他說,摟著妻子的手留戀的摩挲著。
被提醒到的盼盼這才感覺到身體的不適,她後知後覺的明白,剛剛自己一路跑來時踢到的阻礙應該是丟在地上的衣服。胸口涼颼颼的。
她漲紅了臉,大聲控訴:“不準看!”
“哦。”霍準露出一個壞笑,“可是你自己非要抱我這麼緊。”
該感覺的,不該感覺的,其實都能感覺到,咳。
盼盼一個激靈,有心迅速跳開,又很舍不得離開這個活生生的霍準:“不準想!”
“是。”
“我腰疼!”
“是。”
“都怪你!”
“是。”
“我要吃東西!我餓了!”
霍準悶笑著揉她腦袋:“現在是半夜兩點半,盼盼。”
“我不管!”盼盼抽抽鼻子,“你剛才在我的夢裡做了很過分的事,所以我要提任性的要求!我要煩死你!”
“是。躺平任煩。”
“大豬蹄子!不準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