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絨鳥(二)大修(1 / 2)

狐媚子 白羽摘雕弓 6367 字 8個月前

灶膛裡飄出兩顆火星。

鐵鍋裡沸騰著褐色的汁液,一根木棍慢慢攪拌。一些枝條、枯葉漂浮起來,又沉下去。

鄭大又回去看他那妻子了。

蘇奈麵無表情地攪動木棍,準備隨便煮點東西喂給簾子後的喝,姿態做足,好哄一哄那鄭大。

趁鄭大戒心小一點的時候,再把他引出屋外,趁其不備使出媚術,再在交合中挖了他的心——這種精血充足的凡人獵手,如果不是他自己戒備降低,媚術是有一定幾率失敗的。說不定還能在她尾巴上砍一刀……畢竟獵人克狐狸。

耳邊傳來一個百無聊賴的女聲:“我呸。若不是大姐蛻皮,二姐忙著和她那老丈夫的新小妾周旋,我才不來陪你做這樣的蠢事。”

“不過,那帳子裡的凡人到底是什麼病?”

“誰知道有什麼病……反正不是要命的病。”蘇奈從尾上摘下幾根狐狸毛,吹進那煮樹葉的鍋內,轉瞬便有異香撲鼻,漸漸地,在沸騰中煮作藥香。

人族瀕死,動物精怪能聞其腐味。可那帳子中沒有。

“而且,帳子後的,是不是凡人還不一定呢……”

因為屋裡有股讓妖難受的感覺,山貓沒有跟進屋。樹上的灰色大貓搖著尾巴,發出疑惑的女聲:“不是凡人,那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蘇奈快調好了這鍋湯水,“不過總歸不太厲害。”

那簾子後的東西顯然不是凡物,卻沒驅趕她。分明是默許她采補。而且這東西大約是很虛弱,就算出手,奈何不了蘇奈。

既然如此,蘇奈吸了鄭大精氣,吃了心就跑,管她是誰。

香味一出,引來無數生靈,蚯蚓從土地內鑽出,被蘇奈整條拎起,順手丟進鍋裡:“樹枝一味,蚯蚓一味。”

她一拍手:“成了!”

窸窸窣窣,桃枝搖晃,山貓上方的樹枝,落下一隻鳥。

白毛紅喙,身短尾長,像一團雪絨,隨桃枝輕搖。回身,不疾不徐地梳理羽毛。

“快看,鳥。”山貓指給蘇奈瞧。

奈奈鐘愛鳥類,像山貓對耗子一樣的鐘愛。

從前她見了長翅膀的玩意,一定會抓下來吃了,自從認了五色野雞精做二姐,為表對姊姊的尊重,便收斂了。隻吃家養的雞,而且不當她的麵吃。

像這種不夠塞牙縫的,自然是玩一玩解悶。

她手上拎一隻蚯蚓,掛在枝頭,眼睛一眯,惡意笑道:“吃呀。”

白鳥視而不見,將喙埋進粉紅桃花中,高雅地攝取花粉。

鳥的視角裡,巨大花瓣之後,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睫毛每一根都放大數倍,由於上下睫毛密密匝匝,反而顯得十分可怕,好像生滿長毛的觸蟲。

它平靜地看。

桃花轉瞬被人摘去,鳥的紅喙中隻勾下一根打卷的花蕊。奈奈輕嗅桃花,手指將那軟塌塌的肉蟲一推:“花怎麼吃得飽,來,姊姊喂你吃肉。”

白鳥眼神一藐,拍翅而飛。

山貓晃晃胡須,舔舔前腳:“對著一隻鳥發什麼騷?你該賣弄的人來了。”

蘇奈回頭,原是鄭大在屋內等得焦灼,過來添柴,膛火在臉龐上閃爍:“醫女辛苦,需要我幫忙麼?”

“大哥來得正好。”蘇奈將木棍塞進他懷裡,伸出手指給他瞧,“麻煩你幫我攪一攪這藥材,這木棍甚是沉重,將人家的手都劃傷了。”

山貓在樹上翻了個貓式白眼。

鄭大淳樸一笑,咬肌鼓起,也將蘇奈手上木棍接過,兩口鍋一起攪起來:“請往屋裡休息吧,這種粗活,我來就好。”

同時攪動兩口大鍋,需要力氣,他乾得分外專注,待反應過來時,冰涼的袖子貼在了臉上,藥香之中,還有另一種極柔的香。

袖子順著下頜,極慢地逆行到鬢角:“出汗了呢。”

熱氣之中,涼意明顯,仿若冰火兩重天,鄭大活生生地打了個戰。

蘇奈立在霧中,曖昧輕柔地擦去他額角汗珠:“一個人打柴,一個人做飯,深山之中,沒有旁人,想必寂寞。”

木棍歪了一下,濺出藥汁,鄭大笑道:“如何說沒有旁人?我有渾家,兩個人相伴。”

蘇奈拿手指勾過他的臉,“病成那般模樣,連句話也答不了,如何伺候大哥穿衣吃飯?”

“我不用人伺候。”鄭大說:“渾家雖然身體弱了些,可是很賢惠,待我也好……”

絮絮叨叨地,竟說起那女人的好來。

奈奈嬌滴滴地打斷:“好是好,可是離不了人照顧,大哥你辛勞回家,吃得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夜裡乾渴,有人給你倒上一杯熱水?更彆說,這夜裡……”眼神一轉,“我看大哥魁梧勤勞,是男人中的男人,唉,隻可惜,配了那樣一個渾家……”

要說鄭大方才情急之下未曾留心,此時此刻,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驚愕之間,羞臊地將臉彆開,“我,我臉上儘是塵灰,蘇醫女仔細衣袖。”

一會兒,越想越驚慌,慌忙一福,乾脆三兩步躲回屋內,咣當關上門:“渾家好像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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