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意(一)修(2 / 2)

狐媚子 白羽摘雕弓 9248 字 9個月前

不過,孫員外一見她睡得兩頰暈紅,眼中含水,異常的嬌豔,的確動了心思,可才一碰她,方如意便嚇得彈開去,躲到了牆角,還把被子拉到了胸口。

那驚恐嫌惡的眼神,極大地刺傷了孫員外的自尊心,這才未能成事。

“不過是罵了她兩句,罵了兩句。”孫員外又是心肝又是美人地哄了半天,這才捉住了新娘一隻滑嫩的手,心花怒放,把自己的扳指忙不迭地捋下來,套在她指頭上,“乖乖,這個賞你,可千萬彆再生氣了!”

美人捏住扳指,咯咯地一笑。

孫員外再忍不了,一把摟抱住這風騷的新娘,放下了床帳。

片刻後,赤紅狐狸“嗖”地跳進錦姨娘的窗子。

野雞精正平躺在床上,兩小指翹起,準備拿些黃褐色的東西敷臉。

“姊姊你看!”一隻狐狸爪伸到眼前,指甲浪浪蕩蕩地,勾著一枚翠綠的扳指。

明錦忙坐起來:“老爺送你的?”

“是啊。”狐狸化了人,喜滋滋套在拇指上,就是有些大,總往下掉。

“這也太不倫不類,還是取下來吧,姊姊妝台上有好多漂亮首飾,你自己挑著戴……”明錦說著就要給她捋下來,誰知蘇奈弓著身子,將手藏在懷裡,齜牙咧嘴,死活不肯叫出來,“不要,不要,好容易得的,我就要戴著!”

明錦戳著她的腦門:“你呀,修了這麼好的一個皮囊,不知哪裡學來的品味!瞧瞧你那天進門那天穿的衣裳,八十歲的老村婦都不敢那麼穿,明日見了,好好學學人家方如意的打扮吧。”

蘇奈不服氣地指著明錦手腕上鐲子:“可是姊姊,你不是也掛這個,掛那個的嗎?”

“那是我生得明豔,金飾添彩更華貴。你生得妖嬈,就該突出本身的特點來勾人目光,滿身金彩,反而把你襯得俗了。”明錦歎了口氣,“這珠寶首飾啊,不在戴得多,在選得巧,切合自己的氣質,打扮在男人的心、坎、上。”

將蘇奈的心口戳了三下,頹然躺下敷麵:“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蘇奈確是不懂,趴在床頭,好奇地挖了一塊漿液,被熏得當即打了個噴嚏:“姊姊,你這是在臉上捯飭什麼?”

明錦閉著眼道:“花漿搗碎了,滋補人形,可使皮膚滑嫩。妹妹,長江後浪推前浪,以色侍人,要時刻保持競爭力才好。”

“對付男人,使個術法不就行了嗎?”

“傻狐狸,哪有那麼簡單?”明錦歎道,“這術法,也有不靈的時候。姊姊天天給老爺吹氣,他還不是迷戀上了方如意?方如意會彈琴,會跳舞,會作詩,還有那叫什麼——氣質,姊姊又不似你們狐狸能使媚術,要偽裝出氣質什麼的,實在力不從心,隻好在這張麵皮上下功夫了。”

“我看老爺也沒有多喜歡方如意。”

“那是你來了之後吧!先前老爺對她,那真是千嬌百寵,甚是迷戀,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急著叫你過來。”

蘇奈想了一想,道:“何必要這麼麻煩,姊姊將她吃了不就好了?”

“哎,這還是算了!”

蘇奈心想,這五彩野雞二姊姊年歲大,修為也不淺,僅次於大姊姊白素。

大姊姊藏在深山,什麼“禮法道法,天道人倫”,一套套,端坐如神女。

二姊姊卻癡迷人間,整天學得像人一樣,享受什麼榮華富貴,前呼後擁,過懶懶散散的蛀蟲日子,就連與人爭鬥,都慣於用人的方式。膽小怕事,這也難怪。

“不過……”野雞邊拍臉邊沉吟,“最近她是很奇怪,中邪了一樣,沒等我們出手,倒自己作死了……”

一回頭,這狐狸崽子竟已經趴在她的床上,呼嚕呼嚕地睡熟了。

*

第二日,蘇奈還沒睡醒,就被明錦拖了起來,梳妝打扮。

到大花廳時,桌上竊竊私語的五六個女子,全部停下來,同時看向蘇奈。這裡麵有老的,有少的,有胖的,有瘦的,但都滿臉堆笑地看著她,片刻,爆發出一陣誇張的誇讚。

“妹妹的皮膚真是細膩,宛如剝殼的雞蛋一般。”

“沒錯,身段也好,與錦姐姐當真是各有千秋。”

“呦,這手上戴的,是老爺的扳指呀!看來妹妹才第一日就討了老爺的歡心,實在是個妙人啊。”

錦姨娘熱情大方,人緣一向很好,這些妾室們對自己妹子的恭維,完全在意料之中,她拿帕子掩口,滿意地笑。

蘇奈則環視了一圈,沒見著有什麼特彆亮眼的,傳音道:‘姊姊,這裡頭哪一個是方如意?’

‘咳,還沒有來。近些日子,她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忽然,閒聊的人猛然噤聲,齊刷刷地向蘇奈身後看去,神秘地交換眼神,眼裡閃動看熱鬨的喜色。

蘇奈扭身,便終於看到了姍姍來遲的方如意。

來人約摸十七八歲,身量窈窕,弱不勝衣。

低而鬆的發髻慵懶,彆無裝飾,斜簪一素雅的銀蓮釵,花心微閃,一雙清冷上挑的眼,脈脈的,惹人心折:“對不住,各位姊姊,我又來遲了。”

明錦斜睨著她頭上的簪子。

這簪子倒是彆致,不用多華貴,就將她那股清冷纏綿的氣質,點綴得正剛好。這種道理,那傻狐狸就學不會……

蘇奈也眨巴著眼睛,認真地盯著她看。

看起來,也就是普通的人類嘛。

更何況,她眼底青黑,整張臉上好像籠罩著一層黑黑的黴氣。

蘇奈不由得嫌棄地離她遠了一些。

方如意在眾人看熱鬨的眼神中落了座,眼神飄在蘇奈手上翠綠的扳指上,微微一黯。

照理說,她應是憤恨的。

才進門不到半年就遭厭棄,新來的,還是這樣一個美豔的女子。

可是此刻,她心思飄忽,整個人昏昏沉沉,又憤恨不起來。

這難以啟齒的經曆,要從一月前說起。

一天晚上,她做了怪夢,莫名地在夢中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男人顛鸞倒鳳。醒來之後,心跳仍砰砰。

平素做夢,大都記不清楚夢境,可這次,那人的眉眼,胸口的小痣,乃至於鼻尖上的汗水,閉上眼睛,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一個風流溫柔的郎君,先幫她脫鞋,將足握在掌心,讚她的柔軟,當真是情真意切……方如意臊得滿臉通紅。她自視不是個荒□□子,可是一想到那張臉,心裡便忍不住地一陣悸動。

再一翻身,看到枕邊熟睡的孫員外,滿臉皺紋、胡須翹起的臉近在咫尺,嚇得她差點尖叫起來。

待完全清醒,不由得一陣悵然。

她責怪自己不知廉恥,趕忙整理好心態。可是第二夜,又夢見同一個郎君,與她纏綿,附耳說儘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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