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他剛下定決心,今天就巧遇祁奕,許傑頓時生出一種“就是他了!”的宿命感。
更不提兩人又是同一班次車,這簡直就是天賜良緣,命中注定!
當時許傑遠遠以挑剔眼光打量少年那張神仙似的臉,心裡暗忖整容模板也許又要經曆一番腥風血雨,但也說不準整都整不出這麼一張臉。
給他碰上了,這就是命運,許傑覺得自己真是否極泰來,拉點臉又算什麼?
車票是林叢玉買的,D3027一等艙,飛機固然快,但林叢玉認為動車比飛機安全,又怕少年認生,林叢玉還把一排兩座都買了,祁奕找到座位剛放下包,許傑走過來,“我能坐這嗎?”
沒聽見少年回應,許傑麵皮繃得極厚,繼續遊說,“現在擠破頭想出道的人可多了,乾藝人這行,勤勞一點出名後兩三年一套房就有了,那可是普通人奮鬥幾十年都賺不來的錢。”
見少年仍然不為所動,許傑再接再勵,“你也看到名片了,我們海逸在娛樂公司裡彆說滬市,全國都是首屈一指,你的條件很好,如果你跟我,我保證回去就能要到一流資源。”
“而且啊,藝人工作性質和普通人不一樣,環境也更開放自由,再說了,每天看見那麼多長得美女帥哥在眼前晃也養眼啊。”
“你們公司在哪?”
許傑侃侃而談,冷不防聽少年鬆口,還沒緩過勁,愣了一下。
祁奕轉眸,眼神冷淡,聲音平靜,又問了一遍。
許傑壓根不知哪句話打動了少年,四目一對,他瞬間陷在對方那雙仿佛能把人魂吸走的眼睛裡,有些不可自拔,幸好事業心站了上風,終於找回理智,抖著手從皮夾夾出一張新名片,“上麵,上麵有地址。”
祁奕接過名片,移開目光,許傑這才失魂落魄的回過神。
冷靜下來,卻覺得怪異。
其實在星克咖啡前他就注意到少年了,那時少年縮著肩膀顯得膽小懦弱,像是很內向,非常不自信,仿佛大一點聲說話就可能把他嚇得跳起來,所以他起初還以為自己十拿九穩。
但現在呢?
從候車室到車廂,少年脊背筆直,目不斜視,步伐平穩冷靜。
對話根本沒有一絲怯場。
他們之間的距離雖說不近,卻也不遠,活到三十九歲,許傑接觸的人不老少了,但卻從少年流露的神情上讀不出一絲情緒,就算是明顯被打動了,少年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觀察者資態,似乎打發的隻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
而且,方才驚鴻一瞥,那雙眼睛像是不可窺探的深淵,對視的刹那,他甚至有種……快要靈魂出竅的感覺。
許傑魂不守舍,神思浮遊,過了一會兒,聽見少年開口,“七天後上午十點,衡源國際朗逸花園東門口。”
林叢玉不僅為祁奕找了房子,連入學申請也一並辦了,這裡就是他的落腳點。
許傑知道這是在約定地點時間,連連點頭,怕對方沒看見,又高聲應了一聲,然後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怎麼一步一步走回座位上的。
等他屁股一涼,已經坐在自己座位上了,於是緊接著,他隱約覺得這個地址有些耳熟,卯足勁想了一會兒,實在回憶不起來,也不再糾結。
列車開動,這時又一位乘客姍姍來遲,出現廂門口,他身材頎長,咖色風衣包得嚴嚴實實,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五指扶著肩包帶,半張臉被口罩擋住,隻露一雙黑沉陰戾的眼睛。
祁奕漫不經心抬頭看了一眼,兩人目光相接,對方似乎也被少年容貌驚豔了,步伐微微一頓。
祁奕視線又滑到男人的包上,他的嗅覺敏銳超出常人,在男人走進來的刹那,空氣裡似乎浮動起一絲**死暮的味道。
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的吸引力。
男人很快按車票找到對應座位,直到對方坐下,祁奕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一等艙人數不多,走廊左右分彆零散寥寥坐著三四個人,祁奕往前數三排坐著一個化濃妝的少女正照鏡子,她斜前方坐著戴帽子的男青年,男青年捧著本書在看,後方坐著抱嬰兒的婦女。
也就這麼幾個人,一隻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艙室裡很安靜,祁奕還是頭一次坐動車,坐了一會兒,閒著無聊,站起身,往下一個車廂走,走馬觀花一般的閒逛。
西北多山,動車在隧道裡穿梭,車廂光線昏暗,乘客們手裡做著自己的事,埋著頭要麼刷微博,要麼打遊戲,還有的看美女直播。
等祁奕晃晃悠悠參觀完一整列車廂,往回走,迎麵而來一名戴口罩壓著帽簷的男人,正講著電話,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壓低嗓音,無奈道:“名哥我有分寸……嗯,掛了……”
他聲色低沉悅耳,祁奕側過臉,耳尖略微動了動。
男人剛摁下掛斷鍵,隧道裡車廂猛地一陣晃蕩,他迅速抓住椅背,肋骨被輕撞一下,定睛一看,原來是擦肩而過的少年,對方身材單薄,撞過來輕得像貓一樣,男人抬臂扶了他一把,嗓音低沉沙啞,紳士問:“抱歉,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