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兩個字尚未出口,邵天衡就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似的,淡淡一抬眸,冷厲嚴苛的目光將楚章的話逼回了嘴裡。
“你記住,有些事不是你有能力做就可以做的,道義自在人心。”邵天衡看著他,“這是我能教你的最後一點東西,放手吧。”
楚章還緊緊抓著邵天衡的右手,渾身緊繃,忽然悲傷不能自抑:“我、我還沒有給殿下跳舞呢……”
大約是明白了無論說什麼都不能改變邵天衡的決定,楚章不知怎的牛頭不對馬嘴地蹦出了這句話,可能是想要努力抓住一些能夠挽留住這個人的東西,但是話一出口他才發現,原來他能抓住的東西少的幾乎沒有。
被擋了許久的眼淚瞬間滾了下來,他努力想遏製住洶湧的眼淚,肩背抽搐著,一雙眼睛泛著紅,低低抽著氣,聲音裡都是痛苦的抽噎。
邵天衡沒有笑他,抬起袖子給他抹掉眼淚,他一邊抹,楚章一邊哭,眼淚一直不見少,連一張臟兮兮的臉都給蹭乾淨了,楚章還在哭。
“唉,怎麼真的和小姑娘似的,”邵天衡壓低了聲音,絞儘腦汁轉移他的注意力,“彆哭了,孤每月給你寫信好不好?”
楚章咧了咧嘴,喉嚨裡的哭腔更重了。
“……半個月,半個月行了吧?”邵天衡割地賠款。
楚章抽噎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十天!十天!不能更少了!”邵天衡舉手投降。
楚章這才露出一個醜兮兮的笑容:“說好十天啊?”
邵天衡看著麵前這人狼狽的模樣,無奈地點頭:“十天。”
楚章慢慢鬆開了握著邵天衡右手的手,看著廣袖高冠的太子上馬,背著日光向他投來最後一瞥,隨後遠去。
護衛們也隨之上馬跟著主君離開,留下空蕩蕩的校場一人單薄的身影還站在原地。
揚起的黃沙裡,楚章乾澀的眼眶中再次落下了眼淚,這回他沒有哭出聲,連神情都是冷硬的,眼中神色一反方才撒嬌賣癡的委屈,變得如長刀般堅不可摧。
巡邏的守衛注意到場中的人,大聲嗬斥著走過去:“什麼人!為何不歸隊訓練!”
那人低著頭抬手動了兩下,回過頭來的時候,守衛不由得怔了一下,因對方明明穿著下級校尉的服飾,卻有著大人物那種不可言說的氣度。
“東宮辦事,”那人揚手擲出來一塊令牌,“替我備馬。”
守衛接過令牌一看,態度立即軟和下來,連連應是:“是!您稍後!”
楚章接過牽來的馬,翻身而上,一夾馬腹,向著二皇子的彆苑驅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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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天桓對於楚章的突然到訪不以為意,隻在他說起自己想要去邊關時才驚訝地挑起了眉頭。
“你要去邊關?現在北方正是一團亂,你去乾什麼?”
楚章低著頭,還是那副略帶怯意的樣子,鼓足了勇氣說:“我……我想去打仗。”
邵天桓瞪大了眼睛,瞅了他一會兒,忽然拍著大腿狂笑出聲,笑的眼角都抿出了眼淚:“你?!打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好一會兒,隻覺得這幾天堵塞在胸口的鬱氣都笑沒了,說話的語氣也好了很多:“哎,不是我不肯,現在北方實在是危險,不如等上一段時間,等那個病秧子把局勢穩定的差不多了,我讓父皇給我個軍銜,到時候帶你一起過去。”
這番算計無恥得赤/裸/裸,楚章聽在耳朵裡,神情不變,還是固執己見的模樣:“殿下,等到了那時候,還有什麼功勞讓你分潤呢?我現在就北上,多少能掙下點功勳,到時候也是您慧眼識人……”
他斟酌著用詞,一句句好話恰到好處地往邵天桓心頭最癢處送,把對方哄得眼角眉梢都有了誌得意滿之色,輕輕一放茶盞:“好啦,既然你主動要赴邊關,我也不好攔你。這樣,戰事最緊迫的常州你最好彆去,去後麵一點的琅琊吧,那裡不算危險,但也有功勳可拿。”
邵天桓想了想,畢竟也是能幫自己扳倒邵天衡的一枚棋子,老是放著不用也浪費,乾脆給一點甜頭算了。
楚章才不在乎要去哪裡,隻要能讓他去邊關,他總有辦法達成自己的目標。
兩人於是相視而笑,眼神都真摯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楚章:雖然我愛哭,但我是個硬漢,你們相信我。
邵天衡:【舉起濕噠噠的袖子】
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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