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十六)(1 / 2)

天道無所畏懼 大葉子酒 7772 字 10個月前

尤勾領著他們走了半程, 荼嬰瞧了瞧哥哥的表情,知道他此刻滿心都是自家師尊,怕是不會有耐心去給他解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陡然想起魔獸潮時明霄仙尊失蹤前說的是去尋找鳴雪……

這麼長的時間裡, 他們倆是不是在一起的?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明霄會在巫族, 而鳴雪又在善君處?他們倆都昏迷不醒,又是什麼原因?

荼嬰心頭的謎團實在是再多了,問兄長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反倒是領路的這個巫女看起來知道的更多一些, 於是他便快走幾步, 追上了前麵的尤勾:“姑娘,明霄仙尊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尤勾坦率地回答:“不知道,大祭司將人找到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靈力耗儘,修為斷崖式下跌……”

她搖了搖頭:“他還用了秘法,強行催生體內靈氣, 元嬰都有崩裂痕跡了,帶回來之後一直就沒有醒過, 大祭司想儘辦法, 最後用了鐵木給他吊住活氣,不然隻怕現在已經死了。”

荼嬰沒想到竟然如此慘烈, 下意識地看了哥哥一眼,聽到此話的荼兆也從焦灼情緒裡回神,怔了怔:“一直……就是這樣?”

這個回答讓他的理智回來了一點,荼兆自從在暗室裡發現明霄之後就恍恍惚惚,還來不及欣喜, 就被明霄瀕死的情況嚇壞了,加之希夷在緊要關頭一刀斬斷了鎖鏈使得明霄的一線生機消逝,還帶著巫主跑的那叫一個快,本能地就將他們歸成了一夥兒的,直到現在尤勾出口,才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說希夷那一手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天衡星君似乎並沒有要對師尊不利的意思。

尤勾從他的反應裡看出了一點不對,皺著眉頭仔細審視了他片刻,猛地炸了:“你該不會是以為大祭司在圖謀不軌?!你這個——你這個憨批!你是不是腦殼有包!你是遭落地雷劈到過邁?好好個腦瓜劈成氣泡樣?我……我真的……我真的遭你氣死!”

尤勾氣的整個人都在哆嗦,連口音都氣出來了,語無倫次地罵道:“大祭司為啥子要害你師父哎?!他好心好意救人,楞個難得的鐵木全都拿出來了,就遭你個龜仙人糟踐?!我還帶你去找人——我也是憨批,找什麼人?!給老娘滾逑!”

巫族上下最看不得有人欺負他們大祭司,大祭司費儘心力救人,沒得來感謝就算了,竟然還覺得人是大祭司害的?!尤勾簡直要被氣得七竅生煙,從袖子裡抽出彎刀就指向了荼兆麵門,厲喝:“給老娘滾出危樓!”

她一拔刀,荼嬰就警覺了起來,抬手就要去按住刀鋒,給荼兆攔了一下,荼嬰看向自己的哥哥,神情蒼白冷凝的太素劍宗少宗主擋住他,頓了頓,將明霄攬在懷中,朝尤勾深深彎下了腰。

“荼兆小人之心,誤會天衡星君大義,現已知錯,不求諒解,但望尤勾姑娘念在往日昆侖太素與巫族交情篤厚的份上,請天衡星君再救一救師尊,荼兆願當麵向星君致歉。”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隱約帶了點哀求。

太素劍宗的少宗主自從上了昆侖之後,除了向長輩行禮,就再沒有這樣深地彎下腰過,不過這也沒什麼,本就是他有錯在先,若是可以,就是讓他跪下他也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尊嚴和師尊的命相比哪個更重要他還是有分寸的。

他認錯認得懇切,尤勾狠狠瞪他一眼,也不好再發作,噌一聲收回彎刀,硬邦邦地扔下倆字:“跟著。”

雖然答應了帶他們去見巫主,尤勾臉上卻明顯多了點寒意,視線在荼兆荼嬰臉上刀鋒似的一轉,一邊按下飛梯的機關,一邊問:“我還沒有問,你們到底是怎麼找到他的?危樓中機關重重,暗室又在隱蔽處……”

荼兆平靜道:“我也不知,忽有暗門開啟,我醉中闖入,便見鎖鏈懸棺,神智不清下斬斷鎖鏈,就見到了師尊。”

尤勾被他平鋪直敘講出來的東西震得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半天才冷冷嗤笑一下:“暗室之下是流深靜水,化骨萬毒都在其中,鐵木入內必然是不能用了,怪不得……”

荼兆沒有解釋鐵木是怎麼掉下去的,沉默著認下了,荼嬰想說話,被他看了一眼,又無奈地閉上了嘴。

大祭司病重,頂層不少的陣法都失了效用,剩下的一些則是由希夷偷偷支撐起來的,尤勾帶著他們走進去,一路都沒有遇到什麼攔阻,她還以為是大祭司默許了他們的進入。

阿幼桑打開竹筒,裡麵伏著兩團淺粉色的光暈,說是蠱,卻沒有什麼蟲子的頭尾形狀,隻是一團模樣無害的軟乎乎的東西,像是兩朵顏色殊異的棉花一般,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倒是應該很討小女孩子的喜歡。

“這個蠱偏愛清澈的仙靈之氣,你身上都是鬼氣,引蠱蟲入體應該會麻煩一些。”

阿幼桑碾碎了一粒丹藥喂兩隻蠱蟲吃下,兩團棉花似的光暈晃晃悠悠地彈了彈,將藥粉一點點吞進淺粉的光線裡,吞完了就安靜地趴在那兒。

白發斑駁的巫女捧起其中一隻蠱蟲,放在天衡額頭,淺粉的光團顫巍巍地抖了兩下,慢吞吞地蜷成一團,緩緩地沒入了天衡眉心。

希夷看著這一幕,下頜有些繃緊,腦子裡飛快地想著有什麼法子能應付過去。

他倒不是怕什麼情蠱,阿幼桑拿出來的這對情蠱色澤已近乎白色,是情蠱中的蠱王,饒是鬼王這樣的修為怕是也會中招,但是中招就中招嘛,左右巫主和鬼王都是他自己,且不說不通情愛的天道到底能不能在情蠱作用下知道愛情是個什麼東西,最多也不過是自己愛上自己,他覺得沒問題。

唯一讓他有些躊躇的,就是那個陣法。

共享壽命平分修為,意思就是同生共死,到時候一死就要死兩個化身……

希夷短暫的猶豫沒有被阿幼桑看出來,她示意希夷自己取出那隻蠱蟲用了,便自顧自地去完善剩下的陣法。

最終成型的陣法繁複古奧,如一條扭曲螺旋的鎖鏈,被阿幼桑淩空一抓,從地麵上抓了出來,在半空懸浮重組,變成一條頭尾閉合形態詭異的符文,長達數丈,不斷變幻著紋路。

阿幼桑虛虛托舉著符文的中端,麵色蒼白若死,手掌接觸到符文的部分在頃刻間就燒灼出了焦黑的疤痕,絲絲縷縷的血色被符文貪婪地吸吮入體,符文表麵也放出了淺紅的妖異色澤。

阿幼桑驅動符文一端纏繞上天衡的手腕,調轉視線去看希夷,鬼王沒有遲疑,單手捏住那隻蠱蟲拎出來,這時意外陡生,那隻一直乖巧得像真棉花一樣的蠱蟲不知發了什麼神經,猛地彈起來,從希夷手中哧溜一下鑽出去,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而剛走過入口這段星圖陣法的荼兆一行人尚未來得及看清麵前是什麼情況,眼前一道極淡的淺粉刷拉竄過,速度快到空氣中都留下了一點殘影,隨即直直沒入了荼兆懷中的明霄的額頭。

有那麼一瞬間,這幾個人都是懵的。

短暫的寂靜後,荼兆眼神一利:“那是什麼東西?!”

阿幼桑露出了要窒息的表情:“錯……錯了……錯了!”

尤勾首先看的是阿幼桑手中那條巨大符文,巫族人都是靠陣法安身立命的,她隻看了一眼就辨認出這絕對是個禁術,彆的不說,這條鬼東西正在汲取阿幼桑的生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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