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排當然是視野最好的地方,一張矮幾由佛子占了,最中間那張坐了個氣勢凜然的黑衣青年,一頭長發束在冠中,氣質不像是超凡脫俗的修者,倒像是凡間暴戾的君王。
有人看著他的背影琢磨了一會兒,就反應了過來,對著同伴比了個口型,用手一指西邊,擺了擺手掌。
同伴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眉頭也高高挑了起來。
西邊,那是魔域的地盤,不過魔尊鳴雪和明霄仙尊本就是血脈雙子,兄長成婚了,做弟弟的來看一看,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又不是多年前仙魔勢不兩立的時候,一見到魔修就要打死不論。
再旁邊則是個容貌稚氣未脫的十歲孩童,小小的身子穿著大袖深衣,如同流水般的紫色衣衫層層疊疊裹在他身上,長發規規矩矩攏在背後,發間疏密錯落地戴著銀鏈寶石,將一個孩童妝點的如雪童子一般,精致可人。
所有人都認出了他的身份,巫族的衣飾實在太有辨識度了,十年前天衡星君就放出風聲,膝下已有可以繼承巫族大祭司尊位的弟子搖光,長到現在,正應該是如今模樣。
搖光是作為巫族的代表出席的,巫族內除了天衡也就隻有他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來遲了一步的尤勾跪坐在他身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這話。
搖光身旁的那個矮幾空著,再邊上一點就是個穿深藍衣衫的男子了,他的麵容陌生得很,滿場見到他的人都一臉疑惑,誰都沒認出來他是誰,平心而論他長得也是真的好看,像是神壇上玉砌的神像有了活的形貌,一雙眼睛生得尤其好,瞳孔如變化萬千的深海一般泛著藍。
但這不知名的來客手裡端著清茶一口沒喝,總是扭頭看和他隔著一張矮幾的小搖光,眼神裡的情緒莫名,一副很像搭訕又找不到借口的樣子,等搖光一轉頭看過來,他就飛快低頭掩飾自己,搖光轉過去了,他又擰過腦袋恢複了剛剛的姿勢,若不是一方還是個十歲孩童,活像是春閨少女見了情郎的模樣。
後麵看完了全程的修者們:……
不,等等,巫族這位搖光少君長得真的很玉雪可愛,如果那個奇怪男人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癖好……
不過首排就坐了這麼幾個人,稍稍推測一下就能推測出這個不知名的人的身份,心裡大概有了猜測的人互相傳音低語,倒是沒有誰不識趣走到前麵去搭話。
一個顯然在入定的佛子,一個脾氣陰晴不定的魔尊,一個還是孩子的未來巫主,一個明顯有心事的妖皇……就是想搭話,也沒有傻子會選在這個時候上去。
一陣清越鈴聲驟起,紅衣的巫族少女們眉眼帶笑,輕輕轉動手腕催響手裡形製特殊的銀鈴,但鈴聲響了許久,高台上都沒有一點動靜,台下賓客麵上逐漸浮現出疑惑神情,互相交換著眼色。
等了片刻,魔尊鳴雪忽然站起來,他本就身形高挑,又是坐在第一排,這麼一站就顯得十分突兀,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鳴雪身後的荼嬰蹙起眉,正想說什麼,就見他的師尊衣袖一卷,如風一般從會場裡刮了出去。
荼嬰:……
他都能預感到明天修真界會怎麼傳話了,什麼魔尊在兄長婚宴上甩袖而去,是功法暴烈走火入魔還是道德的淪喪……
但沒等他思維更發散一些,一股驚天動地的魔氣就在遠處轟然炸開,整個白玉京都為這爆發開的動靜震了一震。
荼嬰一愣,臉色刷地變了。
這是師尊的魔氣!
白玉京裡猛地寂靜了一霎,所有互相傳眼色的修者都跳了起來,神情沉凝,禦空而起,循著魔氣爆炸開的地方走去。
荼嬰心急走在最前麵,轉過一個拐角,先看見的卻不是師尊,而是明頤,她大概也是剛到不久,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見了什麼,嘴唇顫抖,淒厲尖叫起來:“師兄!”
荼嬰瞳孔一縮,仙尊倒在白玉雕琢著瓊花玉樹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血,一身為了大典換的重繡銀白華服沾了不少猩紅血痕,天衡星君則是同樣款式的深紫色衣衫,長發未束,銀色冠冕下細細的絲簾擋住了眉眼,淺色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跪坐在地上,將明霄仙尊的上半身抱在懷裡,靜靜地看著明霄咳嗽著,嘔出溫熱的血,神情冷靜的近乎殘酷,黑衣的魔尊一手握著長鞭,鞭子繞在他脖子上,蓮花一樣美麗卻鋒利的鞭刃彈出,割傷了巫主的脖頸,血線順著清瘦的脖子往下淌,這場麵詭異極了。
荼嬰身後一陣風卷過,尤勾衝出來,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用一雙手去解天衡脖子上的鞭刃,隻是一碰,手指就給割出了深深的傷口。
“大祭司!”
她驚慌失措地抖著聲音喊,因為天衡竟冷靜地伸出一隻手,輕而不容拒絕地推開了尤勾。
銀絲絞成的簾幕下,天衡星君一張臉漠然冰冷,沒有自己命懸一線的恐懼,也沒有對於懷中明霄境況的擔憂。
他簡直像是一塊冷漠的寒冰。
作者有話要說:時間跳躍**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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