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喬宜貞不舍得長子,不過還有時間,她想問問那兩個小的。輕聲對長子說道:“你回來也好,先換一身衣服,吃些東西壓一壓,你祖父、祖母回來了,等會得去迎接他們回府。你先去吧,我和你爹說說話。”
池嘉木行禮出去,房間裡隻留下了池蘊之。
池蘊之坐在了原先兒子所坐的椅子上,聽著妻子開口:“你是不是也讓人去接子晉和長生了?”
“是。”池蘊之說道,“要是今天趕不及,那就是明天回來了。”
喬宜貞的眼睛彎了起來,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讓她心情很好,“那真是太好了。”
等她養好了身體,再也不讓兩個孩子被送到莊子裡,倘若是他執意要送,這侯府她也不待了,和孩子一起過去。
池蘊之看著喬宜貞笑得歡喜,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今兒在書院裡被山長冷嘲熱諷,或者是聽到養兄的指責,他都覺得值了。
“胡大夫的藥方很好,看你精神多了。”
喬宜貞點點頭,“小時候我就吃他開的方子,小時候怕苦,總是不肯吃,我祖父就會逗我,等我轉移了注意,就會一下把藥塞入到我的口中……”
說到了一半意識到自己是和池蘊之說話,笑意淡了下來,沒有繼續往下說去。
池蘊之本還想著,不知道喬宜貞居然還有這樣一麵,他怎麼就是三個兒子,倘若是有一個是軟糯的女兒,該有多好,一定像極了喬宜貞,他也要學嶽丈那般寵著她。
池蘊之還等著後續,看著喬宜貞停下了,開口問道,“然後呢?”
喬宜貞長長的睫羽顫了顫,快速說道,“這一招後來不管用,後來就是祖父作畫,得畫小鴨子、小狗我才肯吃藥。好了,不說這些,我還有幾個事情要問你。”
池蘊之挺直了腰板,“你問。”
“我聽銀杏說,這昌平商行的四老爺是你?”
“不能算是。”池蘊之搖頭,“這是我養父母所開的商行,如今在京都裡的大老爺是我養兄。當年我養父母定下了章程,給了我一塊兒玉佩說商行也有我的……”
說到了這裡,深吸一口氣,池蘊之繼續說道:“當年母親讓我與莊家不再有任何往來,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是這樣做的,這次取藥隻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哪兒能做他們家的四老爺?”
“宜貞,還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說。這一次是從莊家拿得藥,你好了之後,同我一起去莊家拜訪……你、你看如何?”
莊家大老爺叫做莊昌,不像是上一次說話陰陽怪氣,他說話也是硬邦邦的,不過到底還是給了池蘊之藥,還約定了晚些時候讓他攜妻子再去莊家。
池蘊之現在說話猶豫是因為,他有些怕妻子嫌棄商戶人家。
之前生母的那些話太過於難聽,銳利的像是一把錐子,狠狠地插·入他的心尖,他現在提出這個要求,胸膛裡的心臟不安跳動,他很怕妻子流露出鄙夷之色。
喬宜貞一愣,看向了池蘊之。
他是在忐忑不安,擔心她不想去?
喬宜貞靠在軟枕上,對著有些心煩意亂的池蘊之說道,“你要重新和莊家走動起來嗎?”
池蘊之抿了抿唇,“我手中的銀子不夠,你這次吃的藥都是從商行裡拿得……總不能平白拿了東西,再與莊家疏遠。”
池蘊之低聲說道:“你,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就好了。”
池蘊之想著,妻子不去也好,他勉強她做任何事情,她就算是不喜商戶人家也沒關係,隻要不當著他的麵說些難聽的話,做出傷人的事情就好。
想到了這裡,池蘊之麵上的不安神情褪去,繼續說道:“要是落入到了母親的耳中,她可能因此苛責我,但是我也要去的,你就當不知道好了。”
“怎麼能當做不知道?”喬宜貞笑了笑,忽然說道:“等我病好了,和你一起去拜會莊大老爺,他也是你的養兄是不是?而且你這麼多年沒和莊家走動,那些藥材還是給了你。可見是個可以走動的親戚。”
池蘊之一愣,看著喬宜貞。
夕陽的碎金入了她的眼,宛若眼中起了斑斕的湖光。
她、她是願意去莊家的,沒有一丁點的勉強!
她沒有瞧不起商戶人家,她根本不像是生母說的,“那些高門貴女,有誰會瞧得上商戶人家?莊家就是一灘難泥,誰沾上誰倒黴!”
“不光是我一個人嫌棄莊家,今後你就算是娶個小門小戶的庶女,也看不上莊家這種貨色。”
母親當年說的果然不對。
她就是京都裡一等一的高門貴女,出身好,學問好,但是她從不眼高於頂,沒有瞧不起商戶人家。
池蘊之看著她笑,宛若回到了當年初見時候。
他那時候才回到京都,被母親帶去花宴上,之後母親去應酬,弟弟去找交好的友人,唯有他一個人在花宴上無措站立。
沒人理睬他,沒人願意和他說話,他覺得自己和這些京都裡的年輕男女格格不入。
如果這樣乾坐著也就罷了,不知道是誰提議要行花令。
他哪兒會這些,手心手腳裡都冒了汗水,結果忽然一隻桃花花枝搭在他的肩上,花枝簇簇,鼻尖霎時間都是桃花香氣。
池蘊之下意識地順著花枝方向看去,那人已經收回了手,懷中抱著桃花花枝,對他彎眼一笑,笑得比懷中灼灼怒放的花朵還要美。
說話的人正是喬宜貞,她先衝著提議人說道:“我就不湊熱鬨了,倒是想要請長青世子與我一敘。花令還先不帶上長青世子好不好?”
之後喬宜貞看著池蘊之,把年輕的他看得心跳驟急,頭腦暈眩。
她的聲音帶著如水的溫柔,是他此生聽過最動人的聲音。
“我一直有些好奇邊城的景致,正好讀了書有些地方不大明白,你方便不方便與我說一說?”
年輕的池蘊之,滿眼都是喬宜貞,從那以後偷偷關注這位貴女,沒想到最後行了好運,娶到了她。
想到了當年的事情,加上喬宜貞剛剛的話,池蘊之麵上紅了起來,小聲說道:“你真好,願意和我一起去莊家。”
去了莊家就很好了?
喬宜貞不解。
喬宜貞很快就甩開這個疑惑,專注想著莊家的事情。
侯夫人不喜歡商戶人家,那可巧了,她就要唱反調,與莊家走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