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武試?
第二十一名?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薛姨媽愣愣的看著那管事媳婦一張嘴巴張張合合,硬是沒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彆說薛姨媽了,就是左晞都有些發怔。
每個字她都聽清楚了,可這怎麼會...跟她家的傻孢子哥哥有乾係呢?
本來大家都要用午飯了,薛家這媳婦一進來,又這麼一跪一說,弄得整個榮慶堂都靜得落針可聞。那媳婦一看眾人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壓下心中驕傲得意,才又笑著對眾人,也或是對薛姨媽和左晞說道:
“咱們大爺一心想要武科出仕,近年來一直勤學苦練備試呢。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千難萬難的走到今日。大爺怕太太和姑娘惦記,便一直叫瞞著。大管家做主拿了一等封賞了朝.廷報喜的官爺,如今正等著太太和姑娘回府主事呢。”
在大清朝,武科要考的科目不算少,不過有不少都是薛蟠的強項。
馬步射箭,飛馬疾射,校場步射以及比力氣等等,以上成績擇優錄取參加筆試。
康熙年間筆試為策一篇和論二篇。策題出自《孫子》,《吳子》,《司馬法》三部兵書。論題隻從《論語》和《孟子》中出。
考試難度降低後,又有周允等人為他寫範文捉刀。如此這般的進行有效的針對性練習,也大大的增加了薛蟠考中的概率。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將那些範文每天抄上兩三遍,筆試的時候總有一篇能用得上。
不過他能考到第二十一名,除了自身努力,小夥伴給力外,估計薛家祖墳也冒青煙了。畢竟同去比試的柳湘蓮武試名列前茅,但筆試成績靠後,最終名次還不如薛蟠靠前呢。
當然了,這也有柳湘蓮自視甚高,不肯叫專業人士捉筆的原因。
薛姨媽聽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摸臉,臉上竟全是淚。而左晞則在聽完那媳婦的話後,也有些鼻頭發酸。
她當初忽悠薛蟠的時候,真心沒抱啥希望。心想著他若是能將箭法練出來了,也算有一技之長,將來當個獵戶也能養家糊口。然後就一點一點的,每天都叫人感覺充實和驚喜的時候,薛蟠竟然真的憑著一點信念和認可就走到了今天。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她以為本年度最叫人驚掉下巴的大事是十四阿哥的過繼,原來最大的竟然是在她家,她身邊,她哥哥。
哇哦,左晞右手放在心臟處,整個人都有些激動。
好玄幻,有木有~
得了這樣的消息,薛姨媽和左晞自是不能再在榮國府逗留了。於是飯也不蹭了,娘倆個便起身準備告辭。
也是這個時候,屋中的賈家女眷們才反應過來的朝左晞和薛姨媽說恭喜。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們的表情有多麼不自然,以及這份道賀有多麼的言不由衷。
薛姨媽已經顧不上這個了,左晞到是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能叫這些女眷太失落,於是對著賈母等人真誠的說道,“早前住在園子裡,我每天早晚都要去櫳翠庵上香,給菩薩磕頭。隔三差五還拿些東西送到養生堂做善事。如今菩薩看我心誠,讓我心想事成了。可見隻要心誠,這般操作也是極有用的。等過陣子得了閒,我再來還願。”
好家夥,隻一句話就將薛蟠的努力送給了菩薩。然後因為左晞不住在大觀園了,微微有些冷清的櫳翠庵再次因為左晞的這句話,火了起來。
妙玉拿著拂塵站在櫳翠庵的觀音像前,一臉迷茫。
那人每天來櫳翠庵,難道求的真是這個?
.
榮國府這一家子,未必會跟薛家一樣高興。尤其是在他們看來一無事處的薛蟠竟然也有今天這個成色的時候,心情是相當的不美好了。
榮國府乃武將發家,如今卻沒落到文不成,武不就的地步。全家沒個實差事的爺們,能炫耀的除了寶玉生來銜了塊玉外,就是家裡出了個皇妃娘娘。可就是這樣,一家人還在醉生夢死的過日子。
對於薛家,他們起初是同情的,同情之餘還帶著些許羨慕和鄙夷。
羨慕家裡人少,銀子多。鄙夷他們家沒有爵位,不過是商戶人家。
但以後就不一樣了。
以前的左晞隻是商戶女,說得好聽點是什麼皇商,紫薇舍人之後,可說白了,她的身份從來都是姐妹裡最低的。如今薛蟠得了今科第二十一名,入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尤其是王子騰這位親舅舅,還是九省統製這樣的武官,安排和提攜自己的親外甥,豈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也許將來,左晞的身份會是他們姐妹裡最高的。
不,一定是了。
一時,除了寶玉的日常嫌棄這世上又多了一個蠢??外,其他人都陷入了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狀態。
不過這些事,薛家尤其是左晞已經顧不上了。
薛蟠這邊的名次一出來,吏部那邊就給薛蟠授官了。
正六品,百戶。
官職不算高,但於薛蟠這樣剛剛入士的人來說已經不低了。能得到這個正六品的差事,還是吏部那邊看了九爺和五爺的麵子呢。
吏部的授官文書一送到薛家,薛家便再也不是什麼皇商人家了。薛姨媽一遍一遍的摸著授官文書,泣不成音。
薛蟠看老娘高興成這樣,看了一眼周允,沒憋住話的將他已經向朝.廷給薛姨媽請封的事說了。
五品以上是誥命,六品及以下皆是敕命。雖然薛蟠現在隻能給薛姨媽請封敕命,可薛蟠卻仍舊感到驕傲。
這是他老子也做不到的事。
這話招了薛姨姨更多的眼淚後,薛蟠這才轉頭去看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左晞,“妹妹~”
左晞聞言抿了抿唇,這一顆心被這傻孢子哥哥弄得軟呼呼的。對他重重的點了好幾下頭,才肯定的說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哥哥肯定能行。”
對薛蟠說完,左晞又起身對周允行禮,多謝他幫扶。
周允回了一禮,忙謙虛了幾句。然後又說起薛蟠走馬上任的事。
“原本這樣的大喜事,應該請了親朋好友慶祝一回。隻我想著,大爺剛剛入士,不妨低調些。等大爺在騎兵營裡站穩了腳跟,又洽封正月,那時候再大宴賓朋,既不會叫人覺得咱們家張狂,也能借著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讓人知道薛家已經改換門庭,再不似舊時人家,不可再用舊時眼光看人了。
再一個,太太不是說想要在明年落選秀女裡為大爺擇一門好親事。太太性子溫和……”
薛姨媽耳根子軟,又不懂得如何拒絕旁人。若現在就有人想要將家裡的閨女嫁給薛蟠,怕薛姨媽拒絕不了。等到了正月,有了這兩個來月時間的沉澱,讓人再不總是將薛姨媽當成商婦看待了,到時就算有人再提起親事,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施恩’的將家中庶女許婚了。
得了,左晞聽明白了,周允這是防著賈家呢。
以薛家的財力和薛蟠的官職,賈大老爺說不定真能挑中薛蟠當成龍快婿。
一說起這個,薛蟠臉上先是一紅,然後對薛姨媽和左晞以及一旁的周允說道:“前兒十一就跟我說,他宮裡有兩位教養嬤嬤要放出去。想著等妹妹進宮去了,媽一個人在家悶的慌,有什麼事也沒個親近的人商量,她二人好歹在宮裡曆練過,多少能幫襯些。十一還說,媽以後應酬多了,官家女眷們的好多規矩也得有人帶一帶才好。我想著十一說的再理,便請他過兩日就將那兩位嬤嬤送到咱們家來。”
周允一聽,連連點頭,“如此甚好。”他還就怕薛姨媽出門應酬再鑽了什麼套子,或是再給薛蟠相看親事時再出什麼茬子。
左晞則摸了摸耳朵,小聲說道,“正好,宮裡的那些規矩生疏好多,也應該撿起來了。”
薛姨媽/薛蟠/周允:“……”
妹紙,現在說這話,你有沒有考慮過旁人的心情?
╮(╯▽╰)╭
四人正說著話呢,就有人來回,說是王家來人了,王子騰叫薛蟠去一趟。
薛姨媽和左晞聽了,還沒什麼想法。周允卻立馬想到了王子騰叫薛蟠過去可能是問授官的事。
按理,並不是考取了名次就能立馬授官的。有些人可能要等許久才能等到吏部的授官文書,甚至是要花錢打點才能撈到一個職位走馬上任。像薛蟠這樣既不是頭三甲,也不是前五六的,轉天就得了授官的,定然是走了什麼人脈。
王子騰剛得了薛家的報喜,還在想著自己這個外甥出息了,他當年看走眼了什麼的。想著回頭等薛家上門時,幫著將授官的事弄了。不想沒等到薛家上門,薛蟠那邊就授官了。
一打聽說是九爺和五爺那邊都發話到吏部了,王子騰就有些不悅。
放著親舅舅不求,你求外人,嘛意思呀?
再一個,王子騰又想到五,九兩位爺的前程,更覺得自己這個外甥生腦子進水了。
跟著這倆沒出息的混,你這輩子還能有什麼出息。這不是拿自己的仕途當兒戲是什麼。
氣得王老二拍桌子瞪眼睛,高聲大喝叫會傳了薛蟠來見。
周允陪著薛蟠出門,一路上一邊將王子騰可能要說的話跟薛蟠分析了一回,一邊又教了薛蟠如何應對。
這王子騰既是你親舅舅,也是朝中大員,如今機會來了,不妨拿他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