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清朝的皇阿哥們在離開母妃後,一般都會搬進乾西五所和乾東五所以及南三所這三處居住。尤其是康熙年前,康師傅的兒子是趕著往外搬,趕著往裡進,房屋利用率達到了空前的飽和。
十一搬出翊坤宮時,乾西五所和乾東五所都住滿了,於是他不得不搬進離翊坤宮有些距離的南三所。
南三所和其他兩處阿哥所一樣,都是三個或五個三進院落一字排開而組成的小建築群,而每座三進院落住一位皇子及其家眷奴仆。
三進的院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除了十一住的那處,其他的院落都有些人滿為患。
早先十一是按規矩住在前院的五間正房裡,後麵為了某些小心思便搬到了中院的正房居住。
隨後又將中院兩間連成一間的東廂房收拾出來給左晞居住。
前院被布置成了待客之所和外書房,不過以十一的生活方式,那裡閒置的可能性已經毋庸置疑了。
中院除了正房和東廂房還有兩間西廂房,以及與正房相連的兩間耳房。
一間耳房被布置成了沐浴更衣之所,一間住了田果。兩間西廂房因十一常年要吃藥和補品,參湯熱茶不斷,所以被布置成了多功能茶水房。
後一進是一排的後罩房,加上前院的廂房都住了侍候十一的宮女太監和嬤嬤們。可以說整個中院,除了時常侍候的太監宮女,就隻住了十一,左晞和田果三個。
這兩年,十一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徹徹底底的將身邊侍候的宮人都通過各種手段清刷了幾遍。可即便是這樣,十一也不改掉以輕心。
就連收拾屋子都是叫田果出頭,叫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田果收了薛家多少好處了呢。
背了好大一口鍋的田果有苦說不出,也隻盼著將來被宜妃和郭貴人打死前,他的好主子能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撈他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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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年爺在那溫泉莊子上住,奴才還以為爺的身子骨硬朗了些。誰成想還是,還是。”
“可見是宮裡不養人了。”十一咳嗽的有些踹不上氣來,將書放到一旁開始閉著眼睛將精力都放在呼吸上,“等明年三月,咱們就出宮去。想來那時,杏花已經開遍枝頭了。”
短短三句話,偏偏是三種語調,三種心情。第一句是調侃,第二句是期待,第三句又帶著股子凶狠的厭惡。田果抽了抽嘴角,覺得他家爺的性子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你說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會不會嫌棄爺?”呼吸平緩後,十一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用一種非常落寞的聲音問向田果。
田果打了個激靈,連忙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語氣回道,“怎麼會?爺為了姑娘做了那麼多,姑娘便是不感激的立時以身相許,也再不會是那樣的心思。而且爺的身子骨隻要好好養著,也是無礙的。”
十一聞言,嘴角勾了勾,好笑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田果,然後心情突然明媚的又開始閉目養神。
“不,是爺感激她,是爺要對她以身相許。”如何讓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姑娘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十一已經做了不下十七八套柔弱計劃了。
女人,也是有保護欲噠。
隻要激起左晞的保護欲,還怕成為不了左晞的小寶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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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果:多大仇哦!
“咱們公主今年得了封號,派人上京謝恩時,又趕上了大風雪,錯過了五爺的生辰,好歹東西都沒丟。”田果等了一會兒,見十一果然又睜開眼睛準備下地。一邊蹲下給十一穿鞋,一邊小聲說道:“除了給五爺的生辰禮,還給娘娘,九爺和爺您也捎了些東西。娘娘剛剛派人送了來,爺可要看看?”
聽到田果提起長姐,十一麵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溫情和思念,“四姐是喀爾喀部內附後下降的第一位帝女,也是第一位參政的公主。她是名至實歸。若是四姐身為男兒,”
十一笑了笑,到底沒將剩下的話說下去。
四公主與十一都是郭貴人所出,比宜妃所出的五阿哥大了半歲。因五阿哥一出生就被抱到太後宮中撫養,所以嚴格說起來,養在翊坤宮的隻有四公主,十一和九爺。
後來四公主撫蒙後,仍時刻惦記京中弟弟們,這幾年時常叫人捎東西回來。九爺在外蒙那邊的生意線,若非四公主的保駕護航,怕是生意也不會做的這麼‘省心’。
“叫人拿過來吧。”心中感念四公主的那份手足之情,十一便叫田果將東西拿過來看看。
貂皮四張,猞猁皮一張,銀茶桶一對,銀茶壺一套……
見到銀茶壺,十一突然想吃蒙古的奶茶炒米了,於是指了指那套茶器,叫田果下去準備。
田果飛快的想了一回十一的食譜,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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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左晞揉了揉鼻子,不等寶琴和薛蝌反應,直接朝屋外喊道:“鶯兒,端三碗薑湯進來。”
“京城不比南邊暖和,前兒知道你們要來,就猜著你們帶的衣服夠不夠厚實。正好家裡正要做冬衣,就估摸著身量給你們也做了幾身。一會兒都回房試試去,怕是有的改呢。”
對待寶琴和薛蝌,左晞特彆有大姐姐的樣,兄妹倆還沒到京城呢,好多事情左晞都幫他們倆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就是那個梅翰林家的親事...左晞覺得這個事吧,真挺難。
將梅翰林家的情況跟這兄妹倆說了,又叫二人喝了一大碗薑湯,然後以修改衣服為由讓丫頭送他們回房。
這種事情,還得他們兄妹倆個先自己商量個結果出來。
寶琴和薛蝌離開後,便去了左晞隔壁的屋子,丫頭們上來給兄妹倆量了身,便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兄妹倆對坐無言了半晌,寶琴紅了眼眶卻咬著帕子硬是沒哭出來。薛蝌坐了一會兒,便不停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想要大罵幾句,想要砸些什麼出氣,可轉念又想到這不是在自家,這種事情更不能聲張。
“大姐姐的意思你也聽出來了。這門親事,要我說,不做也罷。”半響薛蝌氣惱的對寶琴說道,“一家子忘恩負義的小人,當初若非爹爹接濟他安能有今日?”
梅翰林當初就跟賈雨村似的,一介窮書生,多虧了薛二叔慷慨解囊,這才有了盤纏上京趕考。後來也是薛二叔幫襯才有了今天,他家長子與寶琴的親事,也是梅翰林主動提起的。不想薛二叔才過世,梅翰林就悔婚,吃相著實難看。
梅翰林的長子據左晞的調查出來的結果,是個挺會讀書的年輕人,去年秋天便已經是舉人了,可惜今年春闈時榜上無名,連個同進士也沒撈著。不過年紀還小,隻要努力攻讀,三年後必能金榜提名。這樣的一個出身也算清貴的讀書人,如何願意履行舊日承諾娶個商戶女。
不但於前程無助,還會遭來同窗的恥笑。
除此之外,左晞還重點調查了一回梅太太。
那位嫁梅翰林時,正是梅翰林勢微之時。出身眼界,心胸氣度就挺讓人一言難儘的。後來梅翰林起勢了,又納了美嬌娘……總之那位梅太太很看不上長的豔麗的女子。
左晞能說的都說了,也告訴薛蝌與寶琴,想要讓梅翰林認下這門親事不難。難就難在這樣強按頭後,寶琴婚後的生活定然艱難不如意。
公婆不喜,夫婿嫌棄,縱使多多的陪送嫁妝,日子也是難熬。
縱使娘家人能給你撐一輩子的腰,可這過日子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表現光鮮的日子,實際上卻未必美滿。
說著又將榮國府大太太邢氏說了一回。
薛蝌與寶琴來時,是跟邢家仨口一艘船上的京城。那邢家如何,寶琴兄妹聰慧,不過幾日便也弄明白了。
窮到多年來都要租寺廟的院子生活了。
也是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隻問你們想圖點啥?
就梅家這樣的人家,難道還能借到什麼勢不成?
這些日子,左晞又想到原著裡的一些情節。
怕是當初賈母叫王夫人認寶琴做女兒,又將對寶琴的疼愛弄得闔府皆知,回頭還叫惜春畫畫的時候,務必將寶琴雪前折紅梅的一幕畫下來,怕就是薛家請了賈家幫忙促成這門親事呢。
王夫人認了寶琴做女兒,那寶琴的身份就不單單是商戶女,而是宮中皇妃的妹妹,榮國府鳳凰蛋寶玉的妹妹。再加上薛家長房又與王子騰是親戚,光是瞧著賈王兩家的人的勢力,薛家的財力,這梅翰林也不得不認下這門親事。
後來,寶玉出門赴宴,梅翰林還給了寶玉見麵禮,這就是明顯的表態。
寶琴沒有進入薄命司,也許是從側麵說了她是順利嫁入梅家的。但她嫁入梅家後,賈家和王家就先後出事了。她在梅家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於那句‘不在梅邊在柳邊’,被人理解成梅家親事做罷,寶琴最終嫁給了柳湘蓮...現在會不會嫁給柳湘蓮左晞不知道,但原著裡肯定是沒有的。
畢竟那柳湘蓮不禁忽悠,被跛足道人和賴頭和尚給拐了嘛。
話說回來,隻要看看賈家,就能知道不被婆婆喜歡,丈夫敬重的妻子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左晞是真不想寶琴也像邢夫人那般熬著。
等等~
邢夫人,邢岫煙...那薛蝌的親事到底是示好交換,還是真的相中了邢岫煙的人品。
也或是想要借著邢岫煙與賈家扯上關係,進而叫寶琴在梅家的日子好過些吧。
同時還能幫幫自己這個大堂姐。
張嘴想要感歎的歎息一聲,再次想到歎息會將福氣歎沒了的話,左晞又默默的將嘴巴合上了。
她也是淡吃蘿卜閒操心,現代自由戀愛的婚姻還不是見天的有人去離婚。古代這種幾乎算是盲婚啞嫁的婚事,不管寶琴最後嫁給誰,婚姻的風險值都不會低。
與其操心寶琴,還不如想想她自己呢。
就她這樣的,怕是更難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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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尚不在京城,這門親事也不急著必須現在就考慮清楚。將正事交待清楚了,左晞就帶著寶琴和薛蝌開始準備過年的事了。
過年前,左晞特意叫薛蝌跟著她去了一回紅雲鎮。將整座鎮子和薛家在這鎮上的宅子都看了一回。
薛姨媽已經跟左晞商量過了,等左晞進宮了,她就搬到紅雲鎮這邊的宅子裡生活。一來離薛蟠進一些,二來也是於她一個小老太太來說,住哪裡都是一樣。
不過在搬過來之前,這邊的宅子要仔細收拾不說,薛姨媽還要盯著落選秀女,好給薛蟠娶一門媳婦。
後者才是大事呢。
說起這個的時候,左晞還跟薛姨媽開玩笑,說她那會兒也在宮裡,到時候還能幫著相看相看。
可無論左晞還是薛姨媽都知道宮裡的規矩不少,宮女是不能隨便走動的,這話也不過是玩笑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