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蘭的死和餘村的人脫離不了乾係,所以臨死前,詛咒了餘村的人。
而餘鶯和美蘭關係匪淺,這才有這麼一出。
就在許觀主的思路逐漸明了時,警員帶著餘鶯和餘二牛回來了。
“你們憑啥子抓我?”
“我要去告你們哩。”
餘二牛絮絮叨叨了近二十分鐘,直到當他看見一具具屍體,所有的話戛然而止。
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
瞳孔劇烈收縮,整張臉驚駭的厲害。
最後,他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好半晌,才終於找回了聲音,“人怎麼都死了?怎麼死了?你們回答啊!”
餘二牛眼眶通紅,依舊處於不可置信的狀態。
他踉蹌地起身,“哥,你咋了?”
餘大牛身體冰涼一片,嘴角的白沫依舊。
“奶,你又咋了?”
直到扒拉了一片,他的心理防線才徹底崩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
這段時間裡,又有三人沒得到及時的治療死去。
餘鶯眼裡泛著奇異的光澤,她掙脫警員的束縛,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向了屍體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醜陋的嘴臉,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此時已經夜深,突兀的笑聲在這片空間回蕩,頗有瘮人的感覺。
崩潰的餘二牛聽到笑聲,他忽然站起身,一巴掌揮在餘鶯臉上。
因為太憤怒,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餘鶯整個人都被打偏,臉頰迅速紅腫。
沒兩分鐘,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血跡。
“畜生,笑什麼?!”
餘鶯毫不在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我是畜生,那你是什麼?老畜牲?”
餘二牛又想打她,但這次卻被楊春生捏住了手腕。
餘鶯靜靜地看著他,然後糾正自己的措辭,“說你是老畜牲,都抬高了你。”
餘二牛怒火攻心,卻被楊春生死死製住。
楊春生扭頭看向餘鶯,“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給全村投毒?”
餃子餡是餘鶯和的,餃子是餘鶯包的,也是她挨家挨戶送的。
甚至她都摸清了老人不舍得吃,會留給孩子吃的想法,每家每戶送的分量都剛剛好。
餘二牛耳邊仿佛有一道驚雷落下。
他看著一向溫順乖巧的女兒,“你,你怎麼敢?”
餘鶯壓根就沒想過活下去,哪怕被楊春生挑破,依然很鎮定。
她緩緩地看向枯井的方向,神色悵然。
“他們根本不是人,都是魔鬼。”
餘鶯自有記憶起,便生活在重男輕女的環境中。
她天生伶俐,懂得討好,這才搖搖欲墜地從夾縫中堅強長大。
她從念書起,年年都是第一。
學校發獎學金,所以家裡人並不排斥她念書。
久而久之,她成了村裡的特例。
考上大學後,整個餘村的人都對她有了一份莫名的敬畏,餘鶯也覺得自己終於苦儘甘來,揚眉吐氣。
後來,大二暑假,她和室友海欣、美蘭結伴出遊,路過餘村時,商量休整一天。
可就這一天出了事。
餘鶯一邊訴說,一邊落淚,“餘村很窮很窮,絕大部分的男人都娶不上媳婦,他們看上了海欣和美蘭,所以喪心病狂地在飯菜裡下了迷藥。”
說到這兒,她幾乎已經說不下去。
“海欣和美蘭被鎖了起來,無論怎麼反抗都沒用。”
在餘村人的思想裡,再桀驁的性格也總會被磨平,他們根本不以為意。
關一年不行就關兩年,總會有被同化的一天。
“那一天,我試圖偷偷放了海欣和美蘭,卻被餘二牛發現了,我哭著跪著哀求他彆告訴其他人,但根本沒用,爭執推搡間,我的右眼徹底失明,海欣意外身亡,隻留下了美蘭。”
“美蘭被嚇到了,選擇認命,可她不知道,她麵對的是比死還淒慘的境地。”
“餘村三四個男人共占一妻的例子並不罕見,美蘭就成為了其中的一員,她總共生下了三個女孩,但一個也沒活下來,結局你們也知道,她瘋了,抱著孩子的屍體跳井自殺。”
“楊警官。”餘鶯壓抑的語調裡充斥著濃濃的恨意,“他們不該死嗎?每一個人都是幫凶!”
如果不是她隻能用投毒這麼低級的手段,她恨不得把這些人都挫骨揚灰。
永世不得超生。
楊春生感覺頭皮一陣陣的顫栗,他從來不知道,這樸素寧靜的村莊下,竟掩蓋著這麼慘絕人寰的醜陋事跡。
他隻是聽一聽,就覺得滿腔憤怒,更彆提當事人了。
許觀主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
這簡直不把人當人。
“楊警官,你覺得呢?”餘鶯笑到眼淚都流下來,她拿下右眼上的黑皮,一道刀疤貫穿右眼,“現在你還要為他們做主嗎?”
餘二牛目呲欲裂。
他不明白,餘鶯三年都安安分分的,怎麼一夕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正要破口大罵,忽然口吐白沫。
餘二牛伸手指向餘鶯,“你,你,你。”
他也吃了毒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