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纖一驚:“我隻是換衣服而已,為什麼要從外麵鎖門?”
隔著淡淡的光影,宮人聲音冰冷而陰狠:“沈姑娘,你就在這裡好好地更衣吧。”
她語氣古怪,越行越遠。哪還有方才的溫柔模樣?
沈纖纖心知不好,這是個陷阱。
原以為隻是被薛貴妃強令換衣,沒想到還有更可怕的等在這裡。明明這個宮女也不是薛貴妃身邊的人。
“外麵有人嗎?”沈纖纖高聲呼喊。
這地方雖然偏僻,但宮中各處都有巡邏守衛。若是萬幸有就在跟前的,也能先幫她出去。
然而並無應答聲。
沈纖纖明顯感覺到了氣息的異樣。這裡彌漫著一種很濃烈、很甜膩的味道,讓人臉紅心跳、身體發軟。
更要命的是,她還聽到殿內有男子的聲音:“熱……”
殿門被鎖,窗戶打不開,室內被人點了催情的香料,還有一個男人。
這是要毀了她。
越到這種時刻,沈纖纖反而越冷靜。
她抬手拔下發簪,尖端刺向窗紙,用力狠劃。
宮中用來糊窗戶的都是一種透明油紙,薄而堅韌。
她用簪尖刺破後,奮力撕開幾道口子。
頓時有清涼的空氣湧入,窗口的氣息總算不那麼甜,頭腦也得以保持清醒。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還有男子含糊不清的聲音:“熱,好熱……”
沈纖纖心中一凜,立於窗口,反手握緊簪子。她已打定主意,若此人前來冒犯,她必然拚死自衛。
須臾間,男子已踉蹌著到了跟前,猛地朝她撲來。
沈纖纖揚起的簪子,在看清男子麵容的那一瞬微頓。她閃身避開,驚訝出聲:“大皇子!”
這不是那個曾在公主府見過的大皇子嗎?他此刻不應該在瑤光殿,又怎會出現在這裡?
沈纖纖初時以為是有人要害她,可現在看來,幕後黑手要害的,大概不止她一個人。
大皇子明顯意識模糊,撲空後,一麵撕扯著自己的衣領,一麵上前,口中含糊不清:“卿卿,彆走,幫我……”
沈纖纖胳膊被他抱住,不再有絲毫遲疑,手中發簪狠狠向他手背劃去:“你清醒一點,看看我是誰!”
一陣清風吹過,窗口的氣味稍微淡了一些。
清冷的月光穿過破爛的窗紙灑進來。
桌上香爐裡有剛燃儘的香灰。
手背上的疼痛讓大皇子有了短暫的清醒,他眨了眨眼睛。
隻見麵前佳人神色冷峻,長發逶迤,手中發簪尖端猶有血痕。
這不是在夢中。
他吞了一下口水:“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見他總算有了一絲清明,沈纖纖低聲道:“一言難儘,那個帶我換衣服的宮女把我帶到這裡,鎖上了門。殿下又怎會在這裡?”
“我不過是多喝了幾杯,就……”大皇子混沌的思緒終於稍稍恢複了幾分,他臉色驟變,“是有人要害我!好歹毒的心腸。”
他承認,那日在長公主府一見後,確實對她心生好感,甚至一度欣賞會彈箏的女子。但還不至於因為好感,就做出這種事情。
他是長子,生母出身低微且早逝,本就一直小心翼翼。現下有人陷害,分明是想讓他聲名掃地、徹底得罪皇叔。
這手段不算高明,卻著實毒辣。即便他日後能證明自己是被設計的,可發生了這種事情以後,皇叔難道還會對他毫無芥蒂?而且他宮裡那幾個會彈箏的宮女,或許到時候就能成為他見色起意、蓄謀已久的證據。
一陣懼意湧上心頭,他額上冷汗涔涔,先時燥熱難忍的欲念,倒因此而下降了一些。
但呼吸之間,體內一陣陣熱浪翻滾,大皇子感覺自己幾乎要炸裂開來,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某一處,而眼前又俏生生站著容色傾城的佳人。
權勢、皇叔、陷害……在這一瞬間,統統被拋之腦後,他腦海裡仿佛隻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大皇子伸手便去捉她肩膀。
沈纖纖瞳孔一縮,簪尖猛刺。
十指連心,手指的劇痛讓大皇子意識回籠:“抱歉,我……”
“你站在窗口,這裡氣息乾淨一些。”沈纖纖掐著自己手心,“如果還不行,那我會試著打暈你。”
隻是匆忙之間,去哪裡尋找趁手的武器?
大皇子苦笑,也學著她的模樣,拔下發簪,狠命刺著自己手心,咬著舌尖,試圖用疼痛來抵抗欲念。
雖然窗口通風,但這香料著實霸道,沈纖纖多多少少也免不了吸入一些,身體隱隱發燙。
她咬了咬唇:“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幕後黑手肯定還有後招。”
——
直到“隨喜”結束,都不見大皇子蕭世鈞回來。
皇帝終於沉下臉:“這孩子,越大越不像話!”
四皇子連忙道:“父皇,興許是大皇兄醉得厲害,恐禦前失儀,所以在外麵多逗留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