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倆!”小二認出了薑恒,說,“好哇,原來是個男人!”
薑恒換了男裝浴袍,臉卻沒有變,小二早上被耿曙威脅後,想來心有悻悻,叫來官兵報複了。
“他倆去黑市買酒了!”小二說,“檢查他們的包袱,上麵一定還有酒味!”
耿曙:“……”
耿曙穿著浴袍,稍捋起袖,劍在樓上,未曾帶出門,但赤手空拳放倒這麼一隊人依然沒難度,隻是打起來有點不雅。
薑恒卻另有了主意,拉了下耿曙的衣袖,低聲說了幾句話。
耿曙正要拒絕,薑恒卻拉著耿曙,讓火把照著他的臉,以供辨認。
“你確定你說的是他?”薑恒朝小二說。
小二傻眼了,耿曙去掉易容後,明顯與白天不是一個人,聲音卻是像的。
“還有一個商人呢?”雍兵隊長也發現與小二描述的不一樣了。
“我官人出城去了。”薑恒說。
“你他媽是男的!”小二叫喚道。
薑恒:“男的怎麼了?”說著又朝耿曙眼神示意。
“跟我們走一趟!”雍兵朝薑恒說。
耿曙:“……”
深夜,薑恒獨自被押到了灝城牢房內,一身浴袍未換,被推了進去。
“在這兒老老實實待著。”隊長沉聲道,“喝酒?喝酒是罷,賞你一頓鞭子,還喝不喝酒了?”
薑恒知道耿曙這個時候,一定去找衛賁的麻煩了,隻要出示腰牌,衛賁這下就惹了大麻煩,必須親自來放人,並與他們談條件。
被帶到牢房的路上,他還看見了耿曙在漆黑夜裡,連浴袍都沒換,飛簷走壁地跟在後頭,直到確認他沒有被打才放心,末了又是一聲呼哨。
海東青從牢房的天窗外飛了過來,停在天窗口處。薑恒倒是不怕被上私刑,畢竟違反禁酒令又不是死罪,關上三天就能放人,更沒有毒打的必要。雍國法律雖然無情,無情也有無情的好處,就是除非重要問題,上私刑的很少。
於是他整理浴袍,在潮濕的牢房裡,找了個地方暫且坐著,一排排的牢房內,就隻有他一個人。
他觀察那獄卒,見獄卒一會兒就又離開了,牆上掛著數十串牢房的鑰匙。
“風羽。”薑恒朝天窗處的海東青小聲道。
海東青展開翅膀,呼啦啦飛了下來。
薑恒指指遠處的鑰匙,說:“把鑰匙拿過來,鑰匙。”
海東青:“???”
海東青腦袋轉來轉去,不明其意。薑恒兩手比畫了個“圈”,又指牆上掛的鑰匙,把風羽硬塞塞出牢房的柵欄去。鳥兒身形伸縮自如,不費吹灰之力便出去了。
海東青轉頭看了薑恒一眼,薑恒繼續指牢房牆上,海東青忽然懂了,飛過去,叼著一串鑰匙回來。
“不不!”薑恒說,“另一頭,第一把。”
海東青鬆開喙,再飛過去,薑恒正在讚歎這家夥都要成精了、太聰明了的時候,海東青顯然嫌他麻煩,分幾次把二十四把鑰匙全部叼了回來。
薑恒:“……”
但結果仍然是順利的,薑恒用第一把鑰匙打開牢門,聽到外頭傳來“咚”的一聲響,登時緊張起來。
接著,獄卒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被擊昏了,耿曙手裡捏著一把不知何處撿來的棋子,快步下了牢房,還穿著浴袍,說:“沒事罷?太擔心了!”
耿曙過來要抱薑恒,薑恒哭笑不得道:“這才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耿曙說:“你出的什麼鬼主意?!”
薑恒:“這不是順順當當就進來了麼?我讓你去見衛賁,人呢?”
耿曙:“你被關在牢裡頭,我怎麼去?”
薑恒實在拿耿曙沒辦法,耿曙又說:“走罷。”
“等等,”薑恒說,“找人,看看山澤的情況。”
牢房內裡極深,薑恒快步走過通道,發現兩邊都沒有囚犯。
“根據水峻所言,應當在這兒才對。”薑恒有點懷疑了,“怎麼守備這麼少?”
耿曙答道:“裡頭不多,外頭卻有許多,都被我解決了。”
要進這個地牢須得通過非常曲折的通道,以及重兵把守的兵庫校場,半夜三更,薑恒被押進來時看不真切,耿曙一路潛伏,卻是一清二楚,倒在他劍鞘下的,起碼有上百人。
“沒有人。”薑恒有點煩躁,該不會是水峻騙了他們?
“底下還有地方。”耿曙說,用劍敲了下地上蓋板,低頭看見一把鎖。
薑恒正想找鑰匙,耿曙抽劍一招斬開,拉開地窖門。
“這裡如果沒有,”耿曙說,“還有一個辦法。”
薑恒想也知道耿曙會用什麼辦法,匆匆下地窖,說道:“絕對不能把衛賁抓起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說出來……否則以後回東宮,要怎麼乾活?”
耿曙向來沒有什麼原則,也不管同僚關係,隻要薑恒樂意,什麼都可以做,除了汁家人,其他人在他眼裡是死是活,向來沒太大關係。
但薑恒心中慶幸,總算找到了。
地窖下是個水牢,水牢裡捆著一名奄奄一息的犯人,渾身衣衫襤褸。環境實在太昏暗了,隻有依稀的月光。
薑恒低聲道:“是山澤麼?山澤?你聽得見嗎?”
山澤年紀不大,披頭散發,身上滿是鞭抽的血痕,就像當初薑恒被囚在玉璧關牢獄中的模樣。耿曙深吸一口氣,是否救這個人,起初全憑薑恒的意願,但看見這一幕時,耿曙被勾起了惻隱之心。
山澤已經無法回答了,陷入半昏迷狀態,薑恒在牆上找到水牢鑰匙,把他抱出來,耿曙接過。
“走吧,”薑恒低聲說,“出去當心點。”
外頭滿地昏迷的士兵,這不是薑恒第一次救人了,山澤被關在衛氏私牢內,比起代國傾舉國之力建造的離宮,守衛森嚴程度終究差了不少。耿曙連汀丘都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灝城自然更不在話下。
“沒有殺人,很好。”薑恒表揚了耿曙。
耿曙:“……”
耿曙將山澤扛在背上,一步上牆,轉身看薑恒,尚有餘力伸手拉他上去。
“現在去哪兒?”耿曙問。
驛站是不能待了,小二一定會再去報官,衛家現在一定雲裡霧裡,昨夜發生何事尚不清楚,得天亮後才能得到回報,昨夜抓了個私下飲酒之人,結果連關了三年的反賊一起被劫走了,不知道衛賁清晨醒來後聽完經過,是什麼表情。
“去水家。”薑恒說道。
耿曙沒有異議,扛著奄奄一息的山澤,輾轉避開城內衛兵,敲開了水宅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