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花:“我家沒錢。我家但凡有個像安寧那麼能賺錢的,我頓頓**蛋麵疙瘩。”
“說都沒你會說。”孫氏瞪她一眼,轉身回屋。
金桂花不想把她招惹出來,小聲說,“你娘絕對怕我和楊嬸一起埋汰她。”
林和平:“也吃不了幾頓。過幾天我去廠裡自個做飯。讓她和我爹天天在家吃缺油少鹽的麵疙瘩。”
楊槐花聞言,好奇地問:“你廠裡還有住的地兒?”
金桂花:“咋沒有啊。豐收這幾天就住那邊。”
林和平開口道:“他和馮會計住車間裡。那邊有三間保安室,過幾天晾乾了,我收拾一間當廚房,一間我住,再給寧寧一間。晚上我倆在廠裡看著。過些天不用我天天盯著了,就找個看門的和打掃廠房的。”
金桂花和楊槐花相視一眼。
楊槐花開口,“和平,你覺得我倆咋樣?聽說你那個廠裡的工人一個月四五十,給我們一人二十五都行。”
她冷不丁來這麼一句,林和平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林和平才搞懂她什麼意思,“你們一個幫我看大門,一個幫我掃垃圾?”
金桂花使勁點頭,“我們閒著也是閒著。”說完看著林和平,滿眼希冀。
林和平想笑,“你們家水稻咋辦?”看向楊槐花,“我那個廠一旦走上正軌,白天離不開人,晚上也得有人。”轉向金桂花,“掃垃圾早晚去一趟就行了,但每天都得去,你家水稻熟了,還能天天去嗎?”
倆人沒去廠裡乾過活,沒想到這點。
林和平繼續說:“周末不用打掃,但周末可能要出貨。楊嬸當門衛,周末也不能回來。”
倆人尷尬了。
楊槐花和金桂花都四十多歲了。林和平先前說從村裡招人,壓根沒考慮過她們。但這幾天的接觸,林和平有了新的想法。
時機未到,林和平沒打算說:“你們能抽開身,也不是不行。”
倆人猛地轉向林和平,眼中又驚又喜。
林和平對楊槐花道,“楊嬸走了,家裡就沒人做飯,你可得跟我那個叔商議好。”說完轉向金桂花,“你也得跟我那個大哥說清楚。否則倆人得埋怨我,把他們的媳婦拐走了。”
這一點比水稻沒人收割還難辦,隻因她們家的男人不會做飯。
金桂花放下碗,朝她家那邊看了看,又看看楊槐花,猶豫片刻,端起碗,“我明天就教他做飯。敢不做,我拿刀劈了他!”起身就往家去。
林和平嚇一跳,忙喊:“嫂子,你——”
“不用勸我,我想好了!”金桂花揮揮手,關上大門。
林和平不禁轉向楊槐花。
楊槐花起身走人,“我去跟他商議商議。”不待林和平開口,三兩步到家,關上大門。
轉瞬間,大樹下隻剩林和平一人。
林和平看了看兩邊緊閉的大門,哭笑不得。
次日清晨,林和平醒來聽到左右兩邊都在上演全武行,匆匆洗漱一番,拿著她娘烙的餅就往廠裡跑。
孫氏忙追出去,“不喝粥了?”
“不喝。”
“菜也不吃?”
“鹹菜算什麼菜。”
孫氏氣個仰倒,“餓死你算了!”
“餓死她,你女婿就成鰥夫嘍。”
孫氏轉過身,看到林寧寧撇著的嘴還沒收回去,“我打死你個熊孩子。說誰是鰥夫?”
“說誰娘自個知道。”掰開餅,夾一點鹹菜,林寧寧就朝他自個屋裡跑。
孫氏下意識去追。
林老漢頭疼,“還吃不吃?!”
孫氏猛地停下,指著西邊堂屋,“你也慣著他?”
林老漢:“和平一天忙到晚,寧寧天天去上學,都耗費精力,你以後真得給他們做點好吃的。”
“白米粥還不好?”孫氏不敢置信地問,“咱們以前都是吃——”
林老漢打斷她的話,“以前你沒上過學,和平現在是廠長。以前一年的收成給上麵七成,現在交一點公糧就行了。這些你咋不說?”
孫氏根本沒想到。隨即想說,林平安還沒找對象,林寧寧上學要用錢,一想林和平給她一千塊錢,足夠林寧寧上高中,“以後,以後我每天早上給他倆一人煮一個雞蛋?”
林老漢擺擺手,“彆問我,問和平。”
孫氏沒敢問林和平,擔心閨女趁機教育她。但林和平還是知道了,林寧寧說的。
孫氏這人要麵子,林和平吃到雞蛋也沒大驚小怪,讓她娘殺隻大鵝放水桶裡,下午就拎著水桶和包裹去部隊。
剛離婚就結婚,林和平擔心傳出去對周建業影響不好,到家屬院的一路上不論誰問她是周建業什麼人,林和平都說是周建業的妹妹。
周建業到家看到站在門口,百無聊賴的人,想起這一路上聽到的問候,故意用甜得發膩的口吻問:“小妹妹,想哥哥了?”
砰!
空曠的廊簷下突然響起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周建業嚇一跳。
循聲看去,不遠處的地上多出一把大鎖,大鎖的主人呆呆愣愣的,像被嚇到一樣。
周建業疑惑不解,“咋了?老張。”
老張陡然驚醒,就往外跑,被地上的大鎖絆得踉蹌了一下,低頭看到鎖,慌忙撿起來就往外走。
周建業越發奇怪,“門沒關。”
老張猛地停下,回身拽上門,手忙腳亂的上鎖,卻沒能掛上去。
周建業走過去,“你咋了?”
林和平翻個白眼,“被你嚇得。”
同手同腳的老張停下。
周建業回頭問林和平,“我?”隨即轉向老張。
林和平又送他一記白眼,“有幾個哥哥這麼跟妹妹說話。”見他褲兜鼓鼓的,過去掏出鑰匙打開門,拎著包裹和水桶,砰一聲,抬腳踢上門。
周建業和老張同時哆嗦了一下。
老張回過神,顫巍巍伸出手,指向周建業家的房門,艱澀道:“她不是,你——你妹妹?”
周建業恍然大悟,頓時哭笑不得,“她也跟你說是我妹妹?”
老張忙不迭點頭。
周建業朝他家那邊看一眼,“故意的。我媳婦,和平,林和平,不是周和平。”
老張驚得“啊”一聲,“那個不逼你轉業,娘家就離咱們這兒不遠的妻子?”
“什麼這個那個,我就這一位夫人。”周建業拍拍他的肩膀,“四十歲的人,膽子這麼點,出去彆說我認識你。”轉身就走。
老張張了張口,看著緊閉的門迅速打開又迅速關上,把“我活了四十年,也沒見過你們這麼會玩的夫妻”咽回去,瞪一眼緊閉的門,轉身鎖上他的門走人。
周建業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而他另一邊還沒人住,就用正常音量問,“你怎麼來了?”
“我跟你說過啊。”林和平不禁瞥他一眼,什麼記性。
周建業走過去,“半個月來一次,不是誆我?”
“我敢嗎。”林和平瞪他一眼,拆開包。
周建業想說,你怎麼不敢。低頭看清桶裡的東西,樂了,“你娘數落你了?”拎起十幾斤重的大鵝,“我們部隊來探親的家屬不少,有帶鹹菜蘿卜乾,大餅白饅頭的,也有帶蹄髈紅燒肉,饊子小麻花的,獨獨沒有帶還未開膛破肚的大鵝。林和平同誌要火啊。對吧?大鵝。”衝大鵝頭努一下嘴。
林和平想走人,沒見過這麼貧的男人。
“你不該當兵。”
周建業把鵝扔桶裡,擦擦手,“又想勸我去幫你?”
林和平微微搖頭,“幫我也屈才。你該去說相聲。”
“相聲?”周建業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深表讚同,“對!你我夫妻聯手,定能——”
林和平:“誰跟你聯手?!”
“相聲沒個捧哏的人,還叫相聲?”周建業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虧你還是個知識分子,連這點都不懂,我對你很失望,林和平同誌。”
林和平張了張口,想反駁,抬頭看到牆上的自鳴鐘,五點了,“失望我下次不來了。”
“你敢嗎?”周建業笑著問。
林和平噎了一下,不禁雙手叉腰,“還想不想吃晚飯?”
周建業:“……想!”
“想就把鵝收拾收拾。你這裡有沒有爐子?”林和平往四周看了看,看到兩個並排的房門,“哪個是廚房?”
周建業指著北邊那個,“南邊這個是臥室。廁所和水井都在大院裡。”
林和平先前進來就發現東南角和西南角各有一個廁所,供這個大院裡的五六戶人家使用。
“這一排的房子格局都一樣?”林和平好奇地問。
周建業點頭,“一室一廳加一個廚房。前麵那排是兩室一廳加廚房。最南邊最南邊有單獨的小院的,是我們司令師長的住處。”
“按級彆分的?”林和平問。
周建業:“不是。有孩子的去前麵,沒孩子的在這邊。上有老下有小的,也可以住那邊小樓。但小樓是樓板房,幾十年了,經常漏水。這邊的房子是新的。”
“我還以為按級彆。”林和平有點失望。
周建業挑眉,“想知道我什麼級彆?”
“不想知道!”林和平拿著換洗衣服去臥室。
周建業見狀,跟過去,餘光看到桌子上的東西,“你怎麼——咦?”竟然不是衣服,“林和平,彆告訴我這是食品廠生產的。”
回答周建業的是一室寂靜。
周建業嘖一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說完朝臥室那邊瞅。
林和平沒有反駁,周建業頓時覺得沒意思,拆開一個包裝紙,“中秋佳節”四個字映入眼簾,周建業不禁說:“真做出來了。”
門刷一下打開。
林和平倚著門框靜靜地看著他。
周建業拿起一塊,“我幫你嘗嘗味兒就去收拾鵝。”
林和平無奈地看他一下,找到火柴,拎著冷冰冰的爐子出去。
周建業立即去廚房拿大刀,拎著鵝跟出去。
老張買菜回來,就看到一個安安靜靜扇火,一個砰砰在剁什麼東西。走近一點,看清周建業手裡的東西,很是驚訝,“哪來的鴨子?”
周建業抬起頭,“你什麼眼神?”
“不是?”老張又走近一點,“鵝?!”
周建業瞥他一眼,轉向林和平,“夫人,請問你家大鵝今年高壽?”
“五歲。”林和平吐出兩個字,老張不禁驚呼一聲。
林和平抬起頭。
老張:“還是隻老鵝?”
周建業在清河村那幾日,聽村裡人說過,老鵝懂人性,看家比狗崽子還好使。聞言忙問:“夫人,這鵝是咱媽殺的,還是你背著她宰的?”
“你覺得我敢宰她的鵝嗎?”林和平反問。
周建業搖搖頭,“你一聲不響把她的鵝吃了,她能把你宰了。”
“那你還問?趕緊收拾!我去和麵。”林和平瞪他一眼,“那麼大一廚房,連塊餅都沒有,懶死你算了。”
老張忙放下菜,準備拉架,卻看到周建業隻是撇撇嘴,掄起大刀繼續剁鵝。
老張驚呆了,比剛剛看到大鵝時還驚訝,“老周,她這麼說你,你,你都不生氣?”
“生什麼氣?”周建業疑惑不解。
老張朝屋裡指一下,“懶死你算了啊。上次那個隻是抱怨井水涼,你就說愛洗洗,不洗滾。”不禁往屋裡看一眼,就算這個比上一個長得好看,可周建業長得也不差,犯不著忍啊。
“你是不是傻?那個不是嫌棄咱們這兒用旱廁,就是嫌棄沒自來水,還總讓我轉業,我們家和平啥都沒嫌棄,還擔心我吃不飽,我好日子過夠了,跟她吵吵。”周建業嗤一聲,就起來壓水。
老張張了張口,不禁指著他,“我——我回頭就告訴師長,人家林和平大老遠來看你,你屋裡彆說吃的,連口熱水都沒有。看師長怎麼教訓——”
“停!”
老張下意識停下。
周建業指著地上的青菜,“副食品廠還有嗎?”
老張愣了愣,低頭看去,“還有,但不太好,都是彆人挑剩的。”
周建業正想說,那算了,他不去買了。忽然想起老張很會做飯,“老張,想不想吃大鵝?”
老張不禁後退一步,滿臉警惕,“你又想乾什麼?”
“你一個大男人,我夫人還在屋裡,我能對你乾啥?”周建業嗤一聲,“身為一名受黨教育多年的軍人,腦子裡淨是些黃色廢料,對得起黨和人民嗎?”
老張跟他一起共事多年,不說比他爸媽了解他,絕對比林和平了解他,“你少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到底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想要你的菜唄。”林和平端著鋼筋鍋出來,無奈地說。
周建業不禁轉向她,“夫人——”
“你再廢話,今晚就吃死麵餅就涼白水。”林和平打斷他的話。
周建業不得不把話咽回去,老老實實壓水洗大鵝。
老張放鬆下來,看了看黑褲子白襯衫,穿得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林和平,又看了看周建業,林和平沒三頭六臂,周建業也沒缺胳膊少腿啊。
老張移到周建業身邊,“老周,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弟妹手裡?”
“說你思想不端正,你還證明給我看。”周建業故作驚訝。
老張兀自點頭,“看來是真的。”
周建業邊翻鵝腸邊問,“還想不想吃大鵝?”
“條件!”
周建業的眼珠轉了轉,道:“這個鵝太大,一鍋放不下,你家爐子拎出來,先燉一鍋。和平用我家爐子做餅,餅做好你用我家爐子炒幾個菜,菜盛出來再用我家的爐子把剩下的燉了。”
老張看一眼滿盆鵝肉,咽口口水,道:“行!”
爐子和鍋拎到周建業身邊,老張就去另一個壓水井那邊洗菜。
兩個小時後,天黑下來,老張炒好菜,就去撈肉,看到勺子裡的東西,皺了皺眉,又撈兩下,扔下勺子,端起鍋,勾頭看清裡麵的東西,頓時大怒,“周建業!你個王八犢子!”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11月5日)上午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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