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箏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家裡悶,還是覺得這裡吹風舒服,又下來了。”
她現在撒謊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跳。
傅成凜拿她沒轍,“什麼時候上去?”
黎箏搖搖頭,“不知道。”
不想上去。
至於原因,說不清道不明。
就想坐在看前邊那條最繁華路段,在淩晨時的樣子。
從生日那晚到這一刻,就像是開啟了慢鏡頭的一個夢,喜怒哀樂,酸甜苦辣,滋味湊齊。
她把剩了半瓶的水遞給傅成凜擰上。
接著玩遙控器。
小汽車的電耗儘,像陷入泥坑的越野車,發動機不服氣地發出嘶吼,嗓子都快喊破,拚了命掙紮就是動不了。
“沒電了。”
“嗯。想去的地方沒法去了。”
傅成凜不理解她這句話指什麼,他握著瓶子,目光從小汽車身上回來。
“不困?”他問道。
“有點。”說著,黎箏打個哈欠。
沒料到他會去而複返,隻能收拾收拾上樓。
她不想給他增加心理負擔,在他做了選擇一人上樓時,她就放棄了曾經很多的想法。
所以給他發消息,告訴他她已經回家。
“你怎麼知道我在樓下?”
她仰頭看公寓樓,她們那個樓層,真不容易發現花壇邊還有個人。
目標很小,又不明顯。
傅成凜也下意識撒謊:“去車裡拿個東西。”
他的車今晚停在了露天停車坪,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通。
黎箏並不打算耽擱他時間,“那你拿了東西趕緊上樓吧。我歇得差不多就回家,放心,還有那麼多新聞等著我發聲,我”
她搜腸刮肚找了一句話,“不會因為一時的挫折,就不往前走。”
“再歇半個鐘頭,必須上樓。”
傅成凜看了眼時間,給她計時。
黎箏做個‘ok’的手勢回應他,怕他不放心,“回家我敲你門。”她下巴微揚,“你回吧。”
傅成凜這次沒走,在長椅另一端坐下,順手把蘇打水瓶放椅子上,拿出手機登錄郵箱。
黎箏歪頭打量他,他回家這段時間裡洗了澡,頭發還沒乾透,下樓時他又換了新的襯衫和西褲。
可能是嫌熱,衣袖擼到了臂彎,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
她丈量她跟他之間的距離,至少得八十公分。
太遠了。
一張長椅,兩人各占一邊。
黎箏起身,揉揉兩個膝蓋,趿拉著鞋子,往前邁了兩步,撿起地上那個沒了電的小汽車。
退回來時,她往傅成凜那邊挪,靠著他坐下。
“傅老板,在看什麼?”
在這些小動作打掩護下,她成功離他僅有一瓶蘇打水的距離。
她身上有清香味,擾亂了靜靜流動的空氣。
傅成凜頭也沒抬:“看郵件。”
“那你忙。”黎箏把那瓶蘇打水放包裡,靠他又近了兩厘米,“傅老板,你左手給我看看,我看那個蛋糕痕跡還在不在。”
說著,她拿過他手。
她覬覦他這雙手很久了,把他手翻過來手心向上。一天下來,他可能洗了好幾次手,指根部幾道藍色幾乎淡得看不見。
“傅成凜,我以前夢到過你。”
傅成凜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略沉默,“夢到我在乾什麼?”
“忘了。”
遠處的馬路,不時有輛汽車疾馳而過。
隔了一會兒。
“可能再過幾年,我連你叫什麼,還要去想一下。”黎箏轉過身拍拍他肩膀,“我困了,半小時後你叫我。讓我睡會兒吧。”
傅成凜明白她拍他肩膀的意思,要借用。“黎箏,”頓了好久,他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
因為她已經靠在他肩頭。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姓黎?”
“為什麼?”
黎箏眯上眼,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刻,沒有之一。
她心情好,給他說點輕鬆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爸媽編了哄我開心的。”
關於她為什麼姓黎,媽媽說是石頭剪刀布決定的。
黎新禾在生女兒前跟蔣慕鈞商量,來玩石頭剪刀布,誰贏了孩子跟誰姓,蔣慕鈞同意了。
隻是還不等遊戲開始,黎新禾跟蔣慕鈞說:我出剪刀,老公你出什麼?
蔣慕鈞不敢出石頭,所以輸了。
黎箏又講了幾個冷笑話給傅成凜聽,說到最後那個笑話,聲音越來越小,說到一半時,徹底沒了聲。
傅成凜肩膀上忽然一沉,黎箏所有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朋友圈翻車那夜沒睡好,今天晚上走了那麼遠,身心俱疲,又是靠在傅成凜身上,黎箏毫無壓力睡著了。
傅成凜反手輕拍她肩膀,“黎箏,醒醒,回家再睡。”
半晌,黎箏含糊不清地‘嗯’一聲。
傅成凜正想著要怎麼喊她起來,低頭時就看到了黎箏一隻腳上的鞋子半脫,鞋後跟被她踩腳下。
他打開手機電筒照在她腳上,腳踝那個地上明顯腫了。
傅成凜關了電筒,沒再喊她。
這時黎箏左手在他跟前一陣亂抓,什麼都沒抓到,最後落在他小腹上。
緊跟著她那隻沒傷的左腳也不安分地往上抬,沒使上勁,小腿在他膝蓋上蹭了幾下,又滑下去。
他不知道她這是什麼睡覺習慣。
傅成凜給司機發消息,讓司機過來幫著拿黎箏的包,他小心翼翼扶著黎箏,在她跟前半蹲下,“我背你上去。”
“哦。”
黎看-書就去x箏兩手緊緊扒著他脖子,生怕摔下來。
傅成凜走得很慢,怕她那隻趿拉的鞋子會掉。
她溫熱的鼻息噴在他耳後,一陣一陣。
到了家門口,傅成凜騰出一隻手,拿著黎箏手指輸入指紋,“到家了。”
“嗯。”黎箏應著,在他脖子裡蹭了下。
她這個動作來得猝不及防,傅成凜在原地站了幾秒才進家門。
蔣城聿的公寓戶型跟他家的戶型一樣,傅成凜直接把黎箏背到主臥放床上。
他幫忙把她鞋子給解下來。
“謝謝。”
傅成凜現在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在裝睡。
黎箏翻個身,又像在樓下那樣抬起左手開始扒拉,床上有隻跟人差不多長的獨角獸公仔,她扒拉到了後,拽過來。
然後手腳並用,整個人斜壓在獨角獸身上。
傅成凜總算知道她在樓下一會兒抬手一會兒抬腳是什麼意思,她把他當成了獨角獸,想把他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