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箏不確定傅成凜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背她上來時她是假睡,從扭到的腳踝到有點亂的頭發絲都清醒著。
傅成凜肩膀挺闊,肌肉硬邦邦, 頸肩的清冽氣息讓人安神。她不知道被什麼蠱惑了,一時色膽包天,在他脖子裡蹭了下。
隻有輕微一下。
他反應很大, 下意識挺直脊背,差點忘記他背上還有她。
她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
猜不準。
後來也懶得再挖空心思去腦補。
傅成凜把她放在床上後, 很快就離開了, 但沒關燈。
睡意和疲憊席卷,她沾到枕頭就睡著。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做夢, 傅成凜好像又回來了,當時她已經困到睜不開眼。他在床邊站了片刻,問她要不要喝水,她忘了她是怎麼回答他。
可能搖了搖頭?
這一覺睡得很沉,累到連夢都沒做。
再醒來,房間裡漆黑一片。
黎箏到床頭櫃上摸手機看時間, 不知道扒拉掉了什麼,‘砰’一聲, 被碰掉的東西滾到地板上。
她趴在床沿, 打開手機屏照亮。
鞋子旁躺著一瓶噴劑, 專治跌打損傷。
原來不是夢, 傅成凜第二次回來是為了給她送噴劑。
黎箏看看時間,現在是清晨五點零一分。
她躺下來,關上刺眼的手機屏, 胳膊搭在腦門上走神。
深度睡眠後,不管是心情還是身體, 放鬆不少,甚至有種脫胎換骨的錯覺。
再睡也睡不著,黎箏開燈起床。
扭到的腳踝還沒消腫,落地時一陣針紮般刺疼。走了幾步就接受了這樣的疼,比昨晚好多了。
她拿著藥瓶對準扭傷的地方噴了好幾下。
夏天五點多,天際已經亮白,清早的空氣隱隱透著濕潤的清涼。黎箏簡單洗漱過,在露台待了會兒。
今天是沒更博的第三天,不少私信也沒來得及看。
黎箏去了書房,搗騰了近四十分鐘,趕在六點鐘時更了一條。
合上平板,黎箏陷在轉椅裡,慢慢悠悠三百六十度旋轉,她在認真思考,接下來的日子要不要再去隔壁鄰居家蹭飯。
還有,哪天搬走。
【我最近打算搬家,提前跟你說一聲。房子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找。】她打了一行字發出去。
蔣城聿常年的生物鐘習慣,這會兒他已經在酒店的露天泳池遊泳。
五分鐘後才看到消息,他拿浴巾擦把臉,【不用搬。】
事已至此,他也用不著再隱瞞,【傅成凜下個月就搬回原來住的地方,你繼續住你的。】
這條消息就跟昨晚傅成凜決定一個人上樓時一樣,黎箏看完後,心裡某角,透著荒涼。
【他不用搬,我搬。】
蔣城聿不解,搬家都還要爭著搶著,【誰搬不一樣?】
黎箏:【當然不一樣,傅成凜搬了後,我每天回家就會很難過,俗稱觸景生情,懂嗎?我要是搬了,傅成凜無所謂,他該吃吃該喝喝。這哪能一樣?】
蔣城聿勉強理解,【那我讓人收拾房子,你想住哪邊自己挑。】
黎箏:【不住你房子,我自己找。】
蔣城聿誤解了:【還生我氣呢?】
黎箏:【我又不是小孩,還跟你置氣。你房子都太大,沒人情味,我一個人住冷清。】
她自己的房子離電視台有段距離,不開車的話出入不方便。
【我打算租套小點的自己喜歡的,最好一刻鐘內能走到台裡。】
關於租房,大概江小楠比較有心得,她當時為了租套合適的房子還不知道看了多少家。
【起來沒?想租房,你附近有沒有合適的?】
江小楠秒回:【有啊,我正好缺個合租室友(狗頭)】
黎箏沒心思開玩笑,【我認真的。】
江小楠:【我也認真的。】
江小楠現在租住的房子離電視台不遠,二十分鐘左右能走到,基本上符合黎箏要求。
房東是一位四十歲的女律師,這套房子原先是她父母住,兩居室,房齡有些年頭,律師又買了套三居室給父母改善居住條件。
房子雖然老了些,不過老人家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管是牆麵還是地板都有幾分新。
家具齊全,看上去溫馨舒適。
女律師的父母在老房子裡住了幾十年,對房子有感情,一開始舍不得出租,女律師不缺錢,也就隨著父母。
老兩口搬到新家後,適應了幾個月,覺得那邊住著也不錯,又覺得原來的兩居室一直空著浪費。
糾結之後,這才讓女兒對外出租。
江小楠現在實習的財經雜誌跟女律師的律所有業務往來,女律師偶然得知江小楠在找房子,就便宜了一點租給了江小楠。
律師主要圖認識的人,能對房子和家具愛惜一點。等以後父母過了自己心裡那關,無所謂租給誰。
江小楠:【除了房子老一點,小區環境稱不上小區,就是靠路邊幾棟樓,考驗汽車拐進來時司機的車技,其他挺好。再說,咱倆也沒車(齜牙)對了,樓下就是各種小吃,省了送餐費~~】
黎箏對吃無所謂,一聽說房子裡溫馨舒適,還是跟江小楠合租,比較心動,暗戀失敗的人最怕一個人待著。
【那你跟房東聯係,抽空我們見個麵。】
江小楠:【放心,給你辦得妥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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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四十五了。
黎箏考慮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鄰居家吃早飯,搬家前她就安安穩穩把這幾頓早晚飯吃了。
今天比平時晚了十幾分鐘,傅成凜過來開門時穿戴整齊,連手表也戴好了。
“傅老板,早。”
這聲輕快的招呼,看上去沒心沒肺,就好像昨晚靠在他肩頭睡覺、她在脖子裡蹭了下不存在一樣。
“早。”傅成凜的聲音平靜無波,他瞅了眼她腳踝,“怎麼樣了?”
“還行,沒什麼感覺了。”黎箏徑自走去餐廳,傅成凜平常坐的那個位子上,餐具用過,透明的牛奶杯裡,杯底似乎有幾滴乳白色。
她轉臉,“你吃過了?”
傅成凜點了下頭,“你慢慢吃,我去公司了。”
她遲了會兒,他也沒刻意等她。
黎箏揮揮手,“拜拜。”她端著自己那杯牛奶去了廚房,“阿姨,有方糖嗎?我加點在牛奶裡。”
“有,什麼糖都有。”阿姨找出平常用來配咖啡的糖,拿了幾條給她,“夠不夠?不夠這裡多著呢。”
“足夠。謝謝阿姨。”黎箏撕了三條加進去,拿了隻咖啡勺,邊攪動邊嘬了一口,又香又甜。
阿姨把廚師做好的營養早餐端出來,她隻是順口說了句:“怎麼在牛奶裡加糖了?、x最快發-、”
黎箏接過早餐,莞爾:“因為生活不夠甜。”
阿姨聽不出話外音,笑著:“你們這些年輕孩子,嘴吧太會說了,加個糖都說得這麼藝術。”
黎箏剛要說話,被手機消息打斷,江小楠這回會兒正在地鐵上看八卦,【你竟然改微博昵稱了?!】
嗯,她早上把昵稱改了。
傅成凜也看到了,去公司路上他像往常那樣打開手機瀏覽新聞,有消息推送,關注的博主有新動態。‘橫看是少年側看是我’,他蹙眉,但頭像還是之前那個。
她把成這個字去掉了。
置頂的那條微博是今早六點整更新:
【少年回來了,從今晚開始,更新正常。
改昵稱了,原因在視頻裡。】
配了一段幾十秒視頻。
傅成凜找出耳機插上,點開視頻。
是一段黎箏的清唱,歌詞隻有兩句:“換種生活,讓自己變得快樂,放棄執著,天氣就會變得不錯。”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