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舒打個哈欠,抽過抱枕抱懷裡,靠在椅背上眯著眼,“嗯,玩得不多,他要去會所玩一般都是跟蔣城聿他們,邊玩邊聊生意,跟我們就是純粹吃吃喝喝,他沒那個興致玩。”
晚上喝了不少酒,酒精上頭後話也多起來。
“他就是跟蔣城聿出去也不會玩通宵。他們傅家從傅爺爺到傅伯伯,再到傅成凜跟負二,作息很規律,一般都十一點來鐘睡,第二天五點多起,中午還要睡個午覺。讓他熬夜到現在,跟要他命差不多。”
然而現在快淩晨三點,作息規律的某人,還在出租屋樓下等著。
汽車停在花壇邊,兩隻流浪貓都睡醒一覺。
傅成凜晚上喝了一罐啤酒,這會兒酒氣早散去,他讓司機回去了,一個人在車裡等到現在。
來之前問蔣城聿要了出租屋具體地址,蔣城聿問他抽什麼風。
他說了句:把黎箏數落生氣了。
手機震動,傅成凜看了眼時間,三點零九分,他滑開接聽鍵。
“你從箏箏那回去了吧?”
“箏箏到現在還沒回。”
“這都幾點了,她怎麼還沒回去?”蔣城聿剛結束周末的夜生活,在回家路上,不知道侄女的氣消了沒。
“你還在等?”
“嗯。”傅成凜看向住宅樓,一到六樓隻有一樓有一戶的燈亮著,之前沒有亮光,大概是人家已經起來了。
蔣城聿不知道傅成凜到底是怎麼數落黎箏的,能讓他半夜三更主動去道歉,還等了好幾個小時,應該情況挺嚴重。
不知道是不是侄女腦子一熱又再次去表白了。
他沒多問,問了是他這個做叔叔的尷尬。
“那祝你好運。回去時跟我一聲。”
三點十一分,靳o送黎箏回來。
“你看那誰的車。”靳o先看到路邊熟悉的車牌號。
黎箏定睛看去,那五個數字她早就爛記於心。
傅成凜推車門下來,‘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又一個字一個字吞下去。
“我就送到這了。”靳o破天荒沒去調侃傅成凜。
黎箏跟他揮揮手,“謝謝。”
等她轉過身,傅成凜已經到了她跟前。
其實他不用過來,反正她回出租屋要經過他汽車旁邊。
傅成凜嘴上沒質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但放在了行動上。
他把左手伸到黎箏眼前,用力戳了好幾下表盤,讓她自己看現在幾點了。
黎箏敷衍地掃了兩下,“我看到了,你收起來吧,知道你有錢,買的手表都是定製款。”
傅成凜:“......”
被氣得說不出話,他抬手想要敲敲她腦袋,手舉到了她頭頂,突然又無處安放,最後隔空敲了下。
“箏箏,現在三點多,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天亮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心臟受得了?”
黎箏抬頭看他,“我明天休息。”
傅成凜無言以對。
黎箏肆無忌憚打量著他,他現在穿的這件襯衫跟晚上吃飯時不一樣,她很少見他穿黑色。
再往上看,他下巴處格外乾淨,臉上也清爽,來時應該洗過澡刮過胡子,沒有因為等她到半夜而胡子拉碴不修邊幅。
“你過來乾嘛?”黎箏語氣冷淡。
“給你送貓罐頭。”傅成凜轉身走向汽車後備箱。
黎箏在原地愣了幾秒,才抬步跟過去。
傅成凜把箱子搬出來,上麵還有個塑料袋。道歉的話沒有,不過也表明了態度:“以後不會當彆人麵說你。”
黎箏看著他的眼,一吐為快:“傅老板你得搞清楚,就是沒彆人時,你也沒立場說我,你不是我小叔,你隻不過是我小叔朋友。”
傅成凜沒吱聲,兩人無聲對視,她眼裡的氣還沒消。
直到有人騎著自行車從他們旁邊經過,頻頻回頭看他們,傅成凜打斷沉默,“趕緊上樓。”
黎箏指指箱子上的塑料袋,“這裡邊什麼?”
貓罐頭是整箱,就算有贈品也不會單獨再發一個包裹。
傅成凜:“黑啤,之前給你買的你沒喝完。”
黎箏拎起袋子扔回後備箱裡,“要喝我自己買。”可能也感覺到自己這個動作太粗暴,“無功不受祿,你半夜幫我把貓罐頭送來,已經感激不儘。”
後備箱緩緩自動關上,傅成凜又看了眼那個塑料袋。
他抱著貓罐頭,“你走前邊。”
黎箏想讓他止步,又作罷。
上次經曆了被人堵,就算她不讓他送上樓,傅成凜也不可能聽她的。
樓道裡的燈是聲控,人還沒走到跟前,腳步聲驚醒了燈泡。
窄窄的樓梯間,疊著兩個人的影子。
傅成凜一直將黎箏送到家門口,等她開了門,他站在門外,長臂一伸,把貓罐頭放在門裡靠牆邊,沒讓她動手抱。
客廳黑著,不過從一間臥室裡透出一片橘黃的光,暖暖的。那是江小楠睡前把黎箏房間的床頭燈開了一盞。
怕影響到她室友,傅成凜壓著嗓子說了句:“早點睡。”
隻有她能聽得見。
黎箏還是道了句:“晚安。”然後關門,一點點關,不舍得,還想再多看他幾眼。
走道上的燈光打在她臉上,隨著門關上,燈光被門縫切成一束,那束光越來越窄,最後是一條線。
門徹底關緊。
傅成凜聽到了反鎖門的聲音,這才離開。
黎箏貼在門板上,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她小心翼翼擰開門鎖,扒著門框探出頭,長長的公共走道上,傅成凜快走到頭。
她隻看了不到兩秒,他轉彎下樓。
黎箏關上門,鎖好,踮著腳尖回到自己那屋,快步走到陽台上,沒多會兒,傅成凜從樓裡出來,她又目送了他一段。
她就是這麼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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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凜回到車裡,沒急著開走,趁蔣城聿還沒睡,他打了電話過去。
蔣城聿剛到家,“箏箏回來了?”
傅成凜發動車子,反手拉上安全帶,“嗯,把她送到樓上了。掛了。”
“誒,等等。”蔣城聿關心道:“她氣消了沒?”
‘哢噠’,傅成凜係上安全帶,“沒。”送她的那兩瓶黑啤,估計當時她想扔地上的心都有了,後來手下留情扔進後備箱。
他不明白她火氣怎麼還那麼大。
蔣城聿像百抓撓心,問了又怕丟人,可不問又憋得難受。他了解侄女,她再任性隻是在他跟前,在外人那裡,她向來有分寸感。
“你跟箏箏到底怎麼回事兒?她做了什麼你數落她的?”
傅成凜:“沒什麼。晚上吃飯碰到了,靳o要帶她去酒吧,我讓她早點回去,她沒聽,我多說了她兩句。”
“就這?”
“嗯。”
蔣城聿鬆口氣,還以為是下刀子了。
他莫名其妙,這點事值當半夜登門去道歉?
不知道是傅成凜小題大做,就是想去道歉。還是侄女借題發揮,一點小事兒而已,她非要故意找傅成凜的茬。
不管誰對誰錯,他決定要趁火打劫。
前些日子,侄女跟他換了生日禮物,想要聽傅成凜彈鋼琴,他絞儘腦汁,也沒想到好法子讓傅成凜彈奏兩首。
現在就有個機會。
“箏箏其實也挺好哄,你沒找對方法。”
傅成凜順口問了句:“什麼方法?”
“不知道對你管不管用,我用著奏效。”蔣城聿煞有其事說道:“我以前不小心惹了她,買禮物給她她都不愛抬眼皮,隻要給她彈幾首鋼琴曲,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我大嫂說,可能是箏箏胎教時天天給她聽鋼琴曲的緣故。”
蔣城聿說著都慚愧,連胎教都扯上了。
他接著給傅成凜挖坑:“要不你試試?說不定箏箏就消氣了,反正這個法子也不費時又不費錢。我有多護短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你惹了箏箏,我也會不客氣。要不是你大半夜還等著箏箏跟她道歉,我不可能多這個嘴跟你透露。”
電話那頭,傅成凜一直沒出聲。
蔣城聿估摸著,傅成凜應該快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