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很恐怖嗎?最後天地隻剩自己一個人,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還不如死在最開心的時候呢。”
他終於擦乾淨一根紫筍,咬一口,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裴景想了很久,抿了抿唇,沒說話。
許鏡和他接觸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從出生起,他遇到的都是這個世界的天之驕子。對於許鏡來說遙不可及的築基或者結丹,他們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年紀就完成了。
於是每個人滿載榮耀出生,相應的從小被賦予責任。
隻是現在還年少,他們可以在人間停留嬉鬨。
許鏡可能也是說了太多,有點傷感,紫筍的清甜都不能堵住他的嘴,他悵惘地看著前路,說:“芸芸眾生啊,我不過是其中的一員而已。”
芸芸眾生。
七情六欲。
裴景想起了有一年經天院的秋天。午後金色的陽光鋪陳一地。
那是前輩講解過頓悟與七情六欲後的一次課間。
他們幾個人在書院角落裡,離其他人很遠。畢竟他們那裡經常稍有不合,就是一頓乾架,把書院鬨得雞犬不寧,早已經被師祖化為危險區域。
每個人都在乾各自的事。
鳳衿趴在桌子上逗鳥玩,鳳族的神獸嘰嘰嘰叫喚個不停。
悟生安安分分用手摸索盲讀經文。
寂無端陰測測,不知在搗鼓什麼法術。
而虞青蓮在窗邊伸手,指尖掠過千絲萬縷的光,接住一片從天而落的楓葉,對著鈴鐺的光麵,小心地彆在自己發上。
閒的無聊。
裴景去騷擾前麵的陳虛:“斷情絕愛這事,你怎麼看?”
陳虛凶巴巴轉頭,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問點正經的!”
裴景道:“好的,正經點,你喜歡怎樣的人?”
陳虛:“……”
氣急敗壞後陳虛詭異地臉紅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這事有點羞恥,但當時少年,他還真就被裴景忽悠出來了。
“要求也不多。就溫柔一點,又不軟弱,嬌縱一點,又不暴躁,修為要在天榜上留名,但不可以超過我,性情堅韌,但也得需要我。然後,不要長得太過好看。”
裴景偏頭:“小胖子,要不要考慮一下?”
虞青蓮麵無表情,哢,指尖的楓葉粉碎在頭頂。
裴景笑個不停:“你要求真多。”
陳虛有點惱羞:“你說那麼大聲乾什麼!”
嘰嘰。
被鳳衿逗弄的小紅鳥發出歡快的聲音。鳥圓圓的眼珠子往他們這邊看,翅膀打著桌麵,好像在嘲笑。
陳虛聽到,立馬偏頭對小鳥吼:“再笑把你毛扒光。”
小鳳凰:“嘰。”切。
鳳衿嗤笑一聲,轉過頭了:“怎麼了?說都說出來了,還不讓人聽?”
陳虛:“嗬。”
裴景哪會讓陳虛受欺負,對著那小紅鳥說:“笑什麼,聽說你們鳥族雄多雌少,一妻多夫是常事,小破鳥你先擔心自己有沒有人要吧,我陳虛師弟在雲霄可是有三萬追求者呢。”
神獸炸毛:“嘰嘰!”
在鳳棲山裡備受尊崇的神獸殿下,自從跟著主人來經天院,已經成了個受氣包。還反抗不了那種。
陳虛小聲:“哪來的三萬?”
裴景接道:“我分你一半。”
小紅鳥可憐兮兮望主人。
年輕的鳳族新帝用手指撥弄鳥毛,繼續冷笑:“就他?”
陳虛氣的差點站起來。
裴景把他拽下,同師門當然一起出氣,偏頭:“弟弟,話可彆說那麼早。我可記得那次喝醉,你說什麼來著,取個鳳後,矢誌不渝,一生一世一雙人——要美人不要江山。”
“你那麼娘的愛情觀都有人要,為什麼陳虛不能有三萬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