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少年含笑視下的眼。
“季無憂?”
一瞬間小胖子的眼珠都瞪大了。
雪衣少年輕笑聲:“看來我記憶力還是挺好的,一回來就撞上了你。幸好來得早。”
季無憂還是稚子,對人的評價形容,隻有那幾個單薄的美和醜好與壞。
他在肮臟的泥地裡卑微如塵土,仰望麵前的人,濕鹹冰冷的雨水進了眼,也沒在意。
心中隻有一種自己都說不明白的心思。
他想,他真好看,他真好
我也想成為他這樣的人。
裴禦之朝他伸出手,手指潔白如玉,說:“很餓嗎?我帶你先去吃點東西吧。”
季無憂眼淚止住,不敢去碰他的手,畏畏縮縮地爬了起來。
山道旁的夾竹桃被風雨吹低。
裴禦之偏頭,笑了一聲,見他這樣,輕喃了一句季無憂聽不清也聽不懂的話。
“不愧是走黑化路線的主角,現在混的是真慘。”
迎輝峰的眾人不久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畢竟誰也沒想到,那和莫名其妙闖進雲霄的不速之客,最後會被裴師兄收為徒!
那可是裴禦之啊,雲霄萬萬女弟子夢中人,雲霄萬萬男弟子畢生敵,一個見一麵都能吹噓半年的人!
眾人扼腕,那灰頭土臉又慫又孬的胖子是怎麼入了裴師兄的眼的,簡直是祖上燒高香,現在人人恨不得那天被揍一頓躺泥地上的是自己。
季無憂這個名字在雲霄名聲大起。
起初人人驚豔於他的運氣,同時好奇於他的今後。
他們對裴禦之有一種謎之崇拜,覺得裴師兄能看上的人吧,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在那日欺負過季無憂的弟子們都訕訕摸鼻子,弱弱心想隻是揍了幾下而已,那胖子不會那麼記仇吧、
季無憂入天塹峰的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暗中有無數視線在盯著他,期待著他給雲霄一個新的驚喜。但是到之後,第十年,第二十年,第一百年,那個驚喜一直沒出現。
甚至身為雲霄裴禦之弟子,他百年,還未築基。
眾人皺起眉頭,茶餘飯後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多。甚至有不服者,嗤笑:“就這天賦還敢賴在天塹峰不走呢?那麼一個洞天福地,隨隨便便拉一個修士過去呆著,也都築基了。裴師兄十歲築基,百歲結丹。季無憂真是他人生的汙點了。”
流言風語如刺在背,季無憂一次閉關,差點產生心魔,活生生痛死過去。你是他的恥辱他第一眼就認定發誓卻崇拜的人
季無憂吐出一口血來,最後渾渾噩噩,是被人渡真氣救醒的。
光影煥煥,坐在床邊的師尊一襲雪衣攏藍色薄紗,驚豔世人的臉上是不動聲色的平靜。
“你急什麼,我不也卡在金丹大圓滿一百年?馬上下一次問天試到來,我聽說鳳矜那個弟咳,鳳帝都快破元嬰了,也不見急。修心本就是循循漸進的過程,順其自然便好。”
季無憂現在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又是屈辱又是委屈又是羞愧,低下頭,輕聲說:“是。”
裴禦之站起身,清冷疏離道:“你好好修息,呆在天塹峰,少去聽點風言風語。”
季無憂握緊拳頭,眼眶紅了圈,眸子晦暗。
但出了這扇門。
裴禦之就去了問情峰。
拽著陳虛往天閣走。
陳虛:“你有毛病?”
高高在上師尊,一身的淡然冷漠散去。
裴禦之扯了扯唇角,涼涼說:“我要是還不破元嬰,問天試輸給鳳矜,那真的人都不要做了。”
陳虛笑出聲:“確實,按鳳矜那睚眥必報的小性子,得嘲笑你五百年。”他眨眨眼:“聽說你那小弟子破個築基都走火入魔差點出事?”
裴禦之淡淡看他。
陳虛收了笑意:“當初你要收季無憂為徒,內峰外峰一百名長老,恨不得跪在天塹峰日日夜夜以淚洗麵求你收回指令。但你就那人嫌狗憎的破性子,他們認命後心灰意冷等著奇跡,現在吧,等了一百年,沒看到奇跡,卻是看到了個笑話。我說裴禦之,你確定季無憂是合適的人選。”
陳虛的話似乎落在他心上。
裴禦之垂眸,淡淡道:“我倒是寧願他一輩子這樣。”
陳虛一愣。他很多時候都不了解這個好友的想法,但並不會插足:“那你真的要將雲霄交給他?”
裴禦之說:“不會。”
陳虛更疑惑了,卻換了個話題:“我聽說,他的心魔是因為聽多了外麵那些冷嘲熱諷?”
裴禦之抿唇,笑了一下,漫不經心說:“他還是太容易受外人影響。你看外界把我和鳳矜的關係傳成那樣,我說什麼了嗎?”
陳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