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布滿粗繭,卻帶著花花綠綠的翠鐲子,灰褐色的指甲也不倫不類塗著鳳仙花汁,一推開門,看到前麵的人,神色就僵硬了。
把門敲的嘭嘭響的季家那位嫁出去的小姑子,季家兩個男人都是憨實懼內的,這位小姑子卻是生的一臉刻薄相。
此時皮笑肉不笑:“喲,嫂嫂這是要搬家了,搬到哪兒去啊,也不跟我說一聲。合著大哥的家產全給你們獨吞是吧。”
王氏也不陰不陽:“哪來的話,搬個家的事還得過你的耳嗎。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你一天到晚往娘家跑的,也不害躁?”
季小姑氣笑了:“你們想要清清白白拋下我,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她往前一步,咄咄逼人:“當初怎麼殺大哥大嫂,怎麼殺那傻侄子的事,我可還留有證據呢。大不了全部抖出去,誰也得不到好處?我求你們家什麼了?田和店子都給你們,就偶爾過來要點錢罷了——你就那麼自私自利,容不得我?”
王氏氣的臉疼:“要點錢——你那是要點錢,你嫁一回人,我陪上了三年的錢!”
季家老二聽到聲音,也慢慢吞吞走出來,看到媳婦和妹妹吵起來,假惺惺勸說:“怎麼在外麵吵起來,進去說,給彆人看了笑話怎麼辦。”
季小姑冷笑連連:“嗬,給誰看啊,這村子裡還有誰願意到你們家門口來啊。明眼人心裡都清楚你們乾的勾當,隻是找不到證據而已,但是我卻有。”
王氏恨不得撕了這個小賤人的嘴。但是季家老二暗中給她使了個眼神,意味不明。
王氏一愣,心領神會彆過頭,哼了聲,手指卻恨恨揪住了性子。
季小姑用著把柄逮著他們吸血吸了兩年,回回都能如願,此刻得意笑了聲,也往門裡走。
眼酸嫉妒地看著周圍的擺設,“這些東西,我家那邊兒一個都沒有,你們夫妻倆倒是活得滋潤。”
她跟著進了柴房,閉上門後,似乎和王氏又吵了架,但沒吵兩句就發出來一聲驚恐的大叫。
之後再無聲息。血濺薄窗,鮮血流到門處,慢慢滲出來。
一牆之隔。
季無憂和秦千幻卻是把裡麵的場景看的特彆清晰。
季老二手裡藏著把菜刀,趁著兩人爭吵的功夫,繞後,把季小姑的頭直接砍了下來。季小姑眼珠子幾乎瞪出,臉上是無儘的痛和恨。王氏沒忍住笑出聲,“由著你作威作福那麼久,菩薩都有脾氣了。這也怪你貪得無厭,自作自受。”
秦千幻轉著舍利子,說:“這倒是狗咬狗了。”
季無憂神情愣怔,看著記憶力熟悉溫柔的人露出這樣真實醜陋的一幕。很就,一拳砸上了牆壁。
被騙的憤怒,和父母之死的恨,跨過那麼長的時間,心中滋生。
“你準備怎麼對他們。”
季無憂沉默很久,啞聲說:“讓她們去陪我父母吧。”
秦千幻皺了下眉。
到晚上,村子下起了雨,天氣不是很好。但是季家這對夫妻殺了人後心有後怕,把季小姑分屍埋在地下後,拽著兩個熟睡的子女,上了馬車。連夜奔往城裡。他們坐在馬車上才輸了口氣,季老二還是那副老老實實的樣子,誰都想不到上一秒,他才用刀子把親妹妹砍死。王氏拍著胸脯,卻分解氣:“早就看她不順眼了。索性以後搬了家沒人認得,今天一並解決了。”
“早該弄死她的。不過那時候鋪子有一些手續麻煩的很,我怕出事,才有著她。你大哥倒是娶了個好女人,死了也想著法子折騰咱。”
季老二說:“進城了就輕鬆了。”
王氏喜滋滋:“我終於把那鋪子和田賣了,換了些錢,都放在錢莊。我們拿著那些錢,下半輩子不用愁了。”
他們兩人都好吃懶做,又毫無頭腦,拿著田和鋪子,也沒什麼用,因為季大夫人生前的安排,耽誤十多年,才全部出手。現在可算輸了口氣。隻是還沒來得及安下心,忽然覺得路一抖一抖的。
王氏差點被晃的頭昏,她掀開車簾一看,卻發現周圍的樹越來越密集,路也也來越偏。
“怎麼回頭——”王氏氣呼呼地掀開簾子,罵車夫:“你是沒長眼還是怎麼的!這是往哪去——啊啊啊啊啊!!!”
下著雨的夜,天色暗淡無關,坐在馬車上的隻有一具僵坐著的軀體,頭被活生生砍下。半掛在肩膀上!
王氏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季老二跟著過來看,同樣瞳孔縮成一點,大叫出聲。
與此同時,馬跑的越來越快,路更加抖,枝椏更加密——直衝前方,懸崖。
當初他們害死季無憂爹娘的懸崖。
王氏想要從車上跳下去,卻被嚇傻了走不動的季老二死死扒拉住。王氏急紅了眼,用牙齒去咬這個懦夫的手,但沒有用,甚至轉身的一眼,她看到高高山峰上站著一個人,所在鬥笠蓑衣裡,長相卻是她熟悉的。
王氏愣住。
馬車墜入懸崖,她粉骨碎身死不瞑目時。一個名字繞在她喉嚨處——季、無、憂。
夜雨茫茫,秦千幻戲謔地說:“你終於殺了一個人。”
季無憂看著自己掌心紫色的魔氣。有些恍惚,他終於殺了個人。多可笑啊,活在修真界,他那麼大,隻殺了一個人。不!季無憂一愣,想起來當初“師傅”消失的早上,他掌心似乎也有這樣的紫色,甚至因為這個他的修為突飛猛進,到雲霄時才能打敗那麼多人。
“我.......”
秦千幻說:“你本就是天魔道,力量靠殺伐,你不想好人,我也隨你。但是現在,你還是有很多人可以殺的。”
她手腕上的舍利子雨水浸過後,越發鮮豔。紅唇一勾張揚明豔:“比如那個村子,一村子的人,可是都盼著你死呢。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