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美君歇了教訓殷明麓的念頭,但又見不得那孩子沒心沒肺的嘴臉,於是臉上強擠出一抹仿佛用心良苦的笑容,勸道:“雲裘,你不能這樣寵孩子,萬一把孩子寵壞了怎麼辦?小小年紀就如此頑劣,居然把玩具槍對準了爸媽,這樣惡作劇的行為不好,如果我們不教育他,以後他到幼兒園裡念書時,也會欺負彆的孩子。”
“不會的,寶寶很乖的。”小小年紀,既聰明又禮貌,笑起來也很可愛,像一枚自然發光的小太陽,幾乎見過這孩子的親朋好友,都會被他吸引,忍不住誇道這小娃兒長得真俊,非常像你,長大後一定有出息。
雖然殷雲裘也沒搞懂,孩子長得好和一定有出息之間的聯係,但他喜歡孩子被人誇長得像他,這樣討人喜歡的孩子怎麼會欺負人呢?
至於安美君說孩子把槍對準了她,言語間內涵這孩子對她惡作劇,不尊重她,殷雲裘皺了皺眉,不樂意聽到這種話,他道:“孩子是因為喜歡你,才跟你玩鬨,你如果不喜歡,也彆教訓他。”
這大半年相處,他精心照顧著明麓,人心都是肉長的,自然越照顧越上心。有時候孩子單獨在家,如果超過一分鐘沒接電話,他就會擔心孩子是不是出事,是不是遊泳嗆到水了,還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亦或者被家中保姆養的貓咪咬傷了,最後還是經常帶到公司後才放心。
他自認為比安美君這個粗心大意的母親,更了解孩子純善的內心,而且明麓這孩子後來也把槍對準了他這個父親,嘴裡哇哢哢地亂叫,開了一槍,見鈔票堆滿了他身上,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代表了什麼,孩子是因為親近你才想和你玩鬨,如果不喜歡你,直接無視你就好了,自然也不會有這樣多餘的想法。
安美君被自家丈夫這結論整得目瞪口呆,對方不僅沒有教訓孩子,反過來說她不懂得珍惜孩子的好意。
而且她心想,殷明麓這小白眼狼看上去哪裡像是喜歡她了,大半年不見看上去完全都把她這個媽給忘了,瞧瞧那臉上仿佛幸災樂禍和得意的笑容,仿佛有父親在身邊占理於是有恃無恐,直把她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道:果然不是自己肚皮裡蹦出來的,永遠養不熟。小兔崽子,你現在就胡鬨吧,你爹就算偏心眼也隻是暫時的,等老娘到時候跟你爹複合了,你還不是任我拿捏?
這樣想想後,安美君心裡的火氣就下去了。
一行人驅車,很快便到達了殷氏老宅,見到了殷老爺子。
殷老爺子看上去年齡足足有六十好幾了,身子骨依然健朗,穿著一身唐裝,透出一股老紳士般的矜持,手裡提著一個碧綠色的鳥籠,裡麵是一隻不斷撲騰著翅膀、啼叫不止的鸚鵡。
見了他們來,老爺子自顧自的逗鳥,並沒有理會他們。哪怕腳邊那孩子一雙烏黑黑的大眼睛驚歎地看著他精心照顧的鳥兒,還能脫口而出這貴族鸚鵡的品種,小模樣搖頭晃腦的十分可愛,也不能打動他的心。
他依然維持著禮貌又冷淡的態度,畢竟他活了大半輩子,被人奉承習慣了,有自己的脾氣,他平生最見不得安美君那種未婚先孕又不自愛的女人,尤其是對方目的性強、明擺著想攀高枝,這種女人可以共富貴,但絕對不能共生死。如果真的要娶,就該娶那種品行賢良、能溫婉持家,大難臨頭時永遠和你不離不棄的好女人,比如他早已去世的發妻。
可惜不知為何,從他開始,三個兒女的婚姻大事或多或少都出現了毛病,令他頭疼不止。於是連帶著,對安美君母子倆也沒什麼好臉色,今年還算好的,前兩年他過年連人都不想見,看到抱著孩子的安美君,直接喊保姆把人轟出去,
但偏偏是這樣固執又嘴硬的老頭,對原主感情最深。
上輩子真相暴露後,年逾八十的老爺子確實被氣病了,直接進了醫院重症室,差點搶救不過來,這也是殷家人任由殷明麓流落街頭而無暇顧及的原因之一,但老爺子意識一清醒後,那戴著氧氣罩的唇顫顫巍巍地就說了一句話:“我想看看明麓那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當得知那孩子出車禍死了後,老爺子也就突然闔眼了。
見狀,殷明麓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在父親的示意下,穿著一身喜慶的紅,朝前走了幾步,乖乖軟軟地鞠了個躬,然後小臉害羞地捧著一杯茶,從嘴裡說了幾句磕磕絆絆的吉祥話,“過年了,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事事順心,長命百歲。”
他的祝福也是替原主說的,尤其是最後一個長命百歲,絕對真心實意。
眼前的孩童穿著他最喜歡的大紅色,長相白胖玉潤,仿佛年畫上的小仙童跳了出來,小臉兒揚起,手中捧著一杯茶,眼神純真可愛,但那稚嫩的嗓音微微沙啞,仿佛充斥著令人耳旁輕動的孺慕之情。
看來孩子那不靠譜的母親還是有好好在教孩子,老人心裡感慨著,手上客氣地接過茶,結果一個沒忍住,還是給了一個笑臉。
孩子的臉上登時就笑開了花,仔細瞧那模樣,更像他買的年畫上抱著胖魚的小娃娃了。
老爺子冷哼道:“哼。”仗著模樣討喜,這麼討好他也是沒用的,誰讓你有這樣一個媽呢。
話雖如此,他還是從桌上早已準備的紅包中抽出一個,遞給了那孩子,矜持道:“錢不多,就三十萬,拿去花吧。”他可沒有偏心,他每個小輩都有準備。雖然不喜歡安美君母子,但給殷明麓的分量依然足夠豐厚,而且這筆紅包錢年年都會給,按照歲數每年往上增長十萬,直到這孩子成家立業才停止。
“謝謝爺爺~”殷明麓乖乖地道,兩根小臂麻溜地往老人身上抱了抱,無視對方僵硬的軀體,依戀地將小臉往對方身上蹭了蹭。
而見孩子手裡捏著的紅包,聽到那金額,靜立在一旁的安美君眼睛都直了,一顆心無法控製地砰砰直跳,她心想:殷家果然大方,隻是一個奶娃娃而已,一個人出手就給了三十萬,而殷家的親戚那麼多,每個人累積下來,能有多少錢,少說有兩三百萬。
這筆錢她得想儘辦法收過來,這是本該屬於她女兒的錢,憑什麼在殷明麓手裡拿著?
“你們路上也累了,距離年夜飯還有一段時間,你們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肚子?”老爺子不自在地問。孩子都這麼示好了,老人家也端不住冷淡的臉色。
安美君臉上掛著和氣的微笑,優雅得仿佛一位名門淑女,還沒等她細聲細氣地出言拒絕,她麵前的孩子就迫不及待表態了,小腦袋點頭如搗蒜,安美君登時倍感丟臉。今年是她成功踏入殷家的一年,她還想在老爺子麵前表現得好一點,結果殷明麓表現得跟一頭小餓狼似的,看上去毫無教養。如果換了她的女兒,哪怕是想吃東西,肯定也是客客氣氣又禮貌,宛若大家閨秀般地委婉答應。
可她不知道的是,偏是這樣天真可愛的坦誠,最討長輩喜歡。
就在這時候,從樓上慢慢走下一個少年,模樣瘦削,穿著高領的黑色毛衣,模樣俊秀白皙,仿佛溫文雅致的貴公子,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眼,他微笑道:“爺爺,是二叔帶著弟弟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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