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個月,從暖春走到寒秋,因為每天好吃好喝,殷明麓長高了一寸,本來秀麗的眉眼也逐漸褪去幼嫩,誰見了他都會讚歎雲王世子當真俊俏極了。
秦曼曼也甩著隱隱作痛的手腕,完成了抄書的任務,謝厭自然是照單全收了,他的心冷硬如鐵、堪比蛇蠍,知道此妖女擁有跨時代的好東西後,自然希望能吐多少是多少,平時交流時,也是儘可能地挖掘對方言語間的漏洞,知道了什麼是土地承包責任製,什麼是鹽鐵官營,什麼是三權分立。
此女其實知識也是淺薄,許多東西隻知表皮不知內裡。但謝厭腦子好使,往往能舉一反三,就這樣把秦曼曼所知道的那些東西全部給榨乾了。
吐完了,此女自然也就沒用了。他完完全全展示了何為過河拆橋,收下醫術交給太醫院那群如饑似渴的學者後,就放手不管了。術業有專攻,這些智慧結晶就該交給醫者鑽研,交給百姓開智,而不是敝帚自珍。
秦曼曼此人,換了其他冷血殘暴的君王,對於這種思想古怪、行為不安分的女人,不定時的潛在炸彈,都是會斬草除根的。但謝厭本性並不殘暴,看在對方做出了那麼多貢獻的份上,好心留了對方一命。然後隨便找了個由頭,賠了筆錢,把人加入了下月的宮廷驅逐名單,放任對方回秦府,準備再嫁。
當然,還是會繼續派人監視的。
“怎麼還不走?”伏案批閱奏章的男人,抬起的麵容冷峻,那銳利的鳳眼眸色幽深,雖是問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對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他沒有任何耐心,甚至稱得上懶得敷衍。
讓被宮人架住的秦曼曼有一瞬間的迷茫,為什麼她被趕出去了呢?她沒有想到是這男人用完就丟,或者是過河拆橋的行徑,她紅腫如核桃的眼睛,在看到殿外端著一盤吃食,神色也迷茫的新晉美人王薔時,她臉上的血色褪得厲害,一下就明白了!
不是陛下移情彆戀了,就是陛下在王美人麵前逢場作戲!不過就算是移情彆戀,也不用特地把她趕出去,那真相就隻剩下後者了,陛下在保護她,不想她成為後宮眾女爭風吃醋的犧牲品。所以才在王美人麵前,對自己如此的冷漠、不近人情。
當得知陛下的良苦用心後,秦曼曼瞬間就冷靜了,她輕咬粉唇,停止了自己跳手跳腳、呼天搶地的行為,因為在王美人麵前,這樣的行為隻會讓她醜態百出。
她很配合地被趕出宮殿,隻是臨走時望著謝厭那眼神,委屈得要人命,似乎她為了配合他的演出,犧牲了多少。甚至那口型還在說“陛下,你對臣妾笑一下啊”,明明隻是一個很正常的行為,被她腦補成了什麼委曲求全的宮廷虐戀大戲。
“……”謝厭冷冷地瞥了宮人一眼,似乎在指責他們的辦事效率。
接收到陛下凜冽的威嚇,宮人的手腳快了,幾乎是下一秒,謝厭就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了。
儲秀宮內
回到自己地盤後,當得知王美人帶著一些漂亮珍貴的賞賜歸來時,秦曼曼氣得舉起臥房內的古董花瓶要砸,不過係統乙一句“宿主,這花瓶是乾正時期的古玩,市麵上數量極為稀少,放在後世這樣的珍寶,如果保存完好起碼值七個數。您如果砸了,砸的不是瓶子,而是錢啊!”
七個數,也就是幾百萬。沒想到這色彩大紅大紫、其貌不揚的醜瓶子,居然這麼貴,骨子裡還是小市民的秦曼曼聞言,一下就猶豫了,訕訕地放下,打算換個東西砸。
結果這宮殿裡的每個東西市值都貴得駭人,讓秦曼曼舉起都不舍得砸,一口氣憋得不上不下的,最後忍不住了,撲在繡花床褥上,淚流不止,顯然承受不住陛下那份冷淡,心口煩悶地堵著,兩行眼淚順著臉龐滑下,浸濕了衣衫,“怎麼會這樣呢?把我趕走了,立刻就召見了王美人,還給了那麼多珠寶首飾。陛下到底是在逢場作戲,還是不愛我了。”
係統乙本來想像往常一樣,含糊幾句搪塞幾句,可係統甲卻突然冒泡了,很殘酷地戳穿了一個事實:“那還不是因為他不夠愛你。”他雖然本體出現了人格分化,但是他的數據麵板還是可以參考的,景帝對宿主的好感值一直不上不下,沒有突破。
秦曼曼不高興了,她停止了激動的情緒,薄薄的唇抿了起來,冷聲道:“你說什麼呢?陛下肯定是愛我的。”她也就是發泄一下,如同熱戀中抱怨男朋友的女人,隻想被人哄哄罷了。可但凡有親友說一句,那個男人根本不愛你,女人又會瞬間如同刺蝟般,尖銳地為自己的男友辯護。
“也許他愛你吧,但肯定不那麼愛你。”係統甲神色不變,冷靜道,“宿主,說句誅心的話,陛下是注定名留史書的人物,他富有天下、威震海內,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出色帝王的一生注定擁有無數美麗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的,年老色衰了也許會依稀記得,為他成就帝業的也會記得,其餘美人則淡得沒有影子。宿主你的容色既沒有豔壓六宮,也不是陛下心目中最特彆的那個,陛下自然不愛你。”
秦曼曼瞪著一雙淚水盈眶的紅腫眼眸,她一向討厭這個張嘴不留情的毒舌係統,更喜歡那個會說好話的,於是此情此景之下,根本不想承認自己有點被這個毒舌係統說服了,梗著脖子還不服氣道:“那你說說,什麼是最特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