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底情況如何,還得看過後才能知曉。”胤禛定了定心神,說道。
他讓人同曹寅交代了一聲,當日就帶著胤禎和胤祥兩人趕往山西。
山西離著江南有段距離,三兄弟帶著人緊趕慢趕,等趕到山西時,已經快到過年的時候,他們三人尋了個客棧住下,沒急著打探消息,而是慢慢調查。
在知道年禮已經送到陳府裡頭時,胤禎的臉就黑了。
他拍了下桌子,道:“這定然是有人走漏了風聲,不然怎麼動作這麼快?那筆錢說不定早就被藏起來了。”
胤祥雖麵有怒色,但此時卻比胤禎冷靜得多,他喝了口熱茶,去了去身上的寒氣,道:“四哥,要不咱們先聯係上山西巡撫吧。”
“這不能著急。”胤禛搖頭說道,“眼下咱們都沒摸查清楚情況,如果貿然行事,恐怕隻有打草驚蛇的份兒。再者說了,咱們也不清楚這山西巡撫和陳家的關係,等看看情況再說。”
胤祥雖知道是這個理,可心裡頭卻有些著急。
他這個人就是急性子,本來眼瞅著這件事快尋摸出個所以然,結果他們慢了一步,年禮進了陳家,難以查詢,而要去鐵礦調查,那就更加不容易了。
像鐵礦這種地方,一向都看管得很是嚴謹,絕不可能隨便讓人進去。胤禛他們要進去查看也不是不行,但就得表露身份,這樣一來就同他們暗訪的目的截然不同了,而且,真進去了,也未必能查出什麼來,陳家如果真的拿了太子的錢,偷偷打兵器,那怎麼可能他們一查便能查出呢?
胤禛看出胤祥的著急,笑著說道:“十三弟,你若是著急,咱們不妨出去走走,聽說今兒個陳家施粥,咱們也去湊湊熱鬨。”
“四哥,咱們去湊這個熱鬨乾嘛?”胤禎皺著眉頭,有些不耐地說道。
“你若是不想去,那你可以不去,我和十三弟去就行。”胤禛不客氣滴說道。
胤禎本沒打算去,可聽見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憑什麼啊,他憑什麼不能去。
“我去,哼,我倒要看看陳家到底搞什麼名堂。”
胤禛唇角掠過一絲笑意,他同胤祥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默契十足的眼神,這十四弟還一路上裝深沉,現在試一試,果然還是老脾氣,受不住激將法。
胤禛三兄弟換了身樸素的衣裳,還特地讓戴鐸來瞧過,確認同尋常人無差後,才跟著出去。
陳家是山西太原的富商,陳府足足有四進,從外頭瞧,飛簷高台,粉牆朱瓦,一片氣派的景象,陳府施粥就在陳府大門處,穿著棉衣的家丁正動作利落地給今日前來的眾人施粥。
“一人一碗,都彆搶彆打架。”一個穿著長袍,麵容清臒的中年人衝著來乞討的眾人說道。
胤禛三兄弟和戴鐸就排在隊伍的中間。
胤禎聞著前後那些人的臭味,臉上滿是焦躁的神色,他身為皇子,即便吃過再多的苦,也想不到這底層平民老百姓的日子是怎樣的,這些老百姓衣不裹體,怎麼可能想到洗澡這事。故而,胤禎現在聞到的味道是格外複雜,各種他這輩子都沒想到的臭味混雜在一起,刺激得他快暈厥過去。
他看向胤禛,瞧見他鎮定自若地同前頭的老翁搭話,心裡頭震驚不已。
這麼臭的環境,他四哥怎麼能表現得好像絲毫沒聞到一樣?
胤禎朝胤祥看去,瞧見他緊皺著眉,正低著頭拿袖子擋住鼻子時,心中瞬間舒服多了,看來他不是唯一一個受不住這氣味的,是他四哥太強悍了。
胤禎哪裡想得到,胤禛可是跟著康熙出征過的,軍營裡的味道可不比這裡的味道好聞,久而久之,胤禛也就習慣了。
“老人家,這陳家施粥是今年才有的嗎?”胤禛客氣地對著前頭的老翁打聽。
那老翁年紀一大把,牙齒都沒剩幾顆,打量了胤禛一眼,道:“小夥子,你是外地人吧?”
“正是,因著老家糟了難,逃到太原府來。”胤禛說道。
他們的口音注定瞞不過這點兒,故而胤禛早就和胤祥等人商量好說辭,就說他們原來是讀書人,遭難到太原尋親,碰到施粥便厚著臉皮來要一碗。
“老漢就說你怎麼不知道這事?原來是外地人,這就難怪了。”那老翁笑著說道,“陳家是我們太原出了名的善心人家,每個月初一十五和年底陳府老太爺壽誕前一日都會施粥派米,你是趕上時候了,等會兒還會有包子呢。”
“還有包子,那可真是太好了。”胤禛露出真切的喜色,笑著說道,“多謝老人家。”
“後生不必多禮。”老翁擺擺手說道。
他們說話之時,隊伍已經排到老翁了,那陳府果然不但施粥還送了包子,胤禛幾人領了粥米和包子,學著其他人一樣站到路邊去吃。
胤禛喝了口粥,他是去賑災過的,瞧過賑災的稀粥那都是稀拉拉的,連米粒都難以看見。
可是陳家施的粥米卻濃稠得很,他站在路邊一邊喝粥一邊看著陳家的人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