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跑到窗邊問:“你們怎麼過來啦?”
王雱踮起腳把手裡攥著的烤魚烤蝦遞給鄭思:“我們去燒烤了,留了幾串你嘗嘗。”
鄭思瞪圓了眼,忙問:“你們生火了?火滅了嗎?可彆把周圍燒了才好。”
瞧瞧,這就是典型的鄭思式擔憂。王雱說:“滅啦,在河灘上生的火,到處都是沙子,燒不著的。”
王雱怕曬傷,見太陽高高升起就不玩了,用沙子把火堆一捂,什麼火都燒不起來了。
鄭思這才安心,接過烤魚烤蝦,想了想,又往回分了兩隻蝦給王雱和武興,三個人一起哢呲哢呲地吃了起來。
王雱隻是一時興起才拉武興烤魚烤蝦,玩過一次也就沒去了,可也不知誰家小孩遠瞧見了,回頭便也領著其他小孩跑去河灘上生火玩,大多都是嘴饞饞的,都自己抓魚釣蝦烤著吃。
王安石這天走到碼頭巡視,遠遠看到幾個小孩躲躲藏藏地在那燒火,溜達過去把人逮著一問,才曉得這個“燒烤風潮”還是自己兒子帶回來的。這臭小子,居然還敢玩火了!
再一問,他兒子天天都到處溜達,大夥都悄悄看著他呢,他乾什麼,他們就跟著乾什麼!大家都覺得王家小衙內會玩得很,做什麼都很有趣!
王安石板著一張臉回到家。
由於王安石一貫都愛裝模作樣地板著臉,王雱也沒發現不對。他麻溜地跑上去給王安石捏肩捶背,問道:“爹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啊?”
王安石斜睨了王雱一眼,對王雱每次信誓旦旦說“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記不住”“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寫不完”這種話生出了幾分懷疑。真要已經學不來了,他怎麼還有精力天天往外竄?吳氏肯定是管不住這兒子的,她太寵著他了。王安石心裡有了主意,對王雱說:“春耕開始了,你隨我一起到外麵去走走,也了解一下民間疾苦。”
王雱想到王安石上回“下鄉考察”回來後的模樣,一激靈,麻溜地說:“不去,我還小呢,我才四歲!”
王安石決定的事可不會輕易動搖。他說:“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往外跑?”
“沒有的事,我天天在看書和練字,忙著呢。”王雱振振有詞,“了解什麼民間疾苦啊,我們家就很苦,爹你以前都沒錢帶我去洗澡呢。”
提到洗澡王安石就想踹他一腳,洗澡錢擠擠也不是沒有,隻是去澡堂又費錢又耗時的,還不如攢些錢多買幾本書,至少書看完了學問肯定是自己的——洗個澡圖什麼呢?
王安石專橫獨斷:“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去也得去。”
王雱隻能跑去抱著吳氏的腿。
王安石把王雱跑去玩火的事兒告訴吳氏,吳氏也不站王雱了,連夜替王雱收拾個小包袱,讓他自己背著跟王安石一起下鄉去。
王雱現在無比痛恨封建社會,這要是換成二十一世紀,他這個歲數的小孩還不得當成小皇帝供著?!
帶一個四歲小娃娃下鄉考察,真虧他爹想得出來!
對於王安石這個愛下鄉考察的領導,鄭主簿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
領導要去體察民情,他隻能留守縣衙代為處理各項公務。
王安石前腳剛帶著王雱離開縣城,後腳就有鄰縣主簿過來商量水源分配的矛盾,水源是農戶的命根,一個分配不好是要出事情的,相鄰的鄉縣得提前商量好,免得到時你挖一個渠把水往這邊引,我挖一個渠截斷你的水源,分分鐘能打起來!
鄞縣這一帶水網密布,矛盾沒一些內陸鄉縣那麼大,主簿之間相處非常和諧。
要知道知縣一般三年一換,主簿、縣尉不一樣,主簿、縣尉都是本地人裡挑出來的,很有可能一乾就是十幾二十年,主簿與主簿之間也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