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台諫上場(1 / 2)

玩宋 春溪笛曉 6022 字 7個月前

《玩宋》/春溪笛曉

第二一二章

既然商量好了, 趙曙自然找來知製誥王珪讓他幫忙擬旨。沒想到趙曙剛表達這個意思, 王珪就表示這事他不能乾,態度之堅決,與他從前的溫和表現截然不同!

要知道王珪做事向來謹慎, 從不落下話柄,就連韓琦當初讓他擬旨選立趙曙為皇子, 王珪還要得和官家當麵核實、讓官家親自下旨才擬詔。這種直截了當的拒絕, 對王珪而言是非常難得的。

到這一刻,趙曙才意識到這事可能不那麼容易。

趙曙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轉頭看向韓琦和歐陽修。

王珪見此情景, 更覺韓琦與歐陽修兩人不僅挾建儲之功左右聖意,還想以追封新皇親父之事繼續挾恩獨攬大權, 再一次堅定地表示不會擬這詔書的決心,沒再聽他們說話、直接拂袖而去。

詔書沒擬好, 趙曙要稱濮王趙允讓為皇考的事卻在朝中傳開了。

濮王前幾年已經故去,趙曙一直以為他守孝為由拒絕朝廷的任命, 終孝之後才被立為皇子。即使如此,趙曙對皇子之位仍是十分抗拒,受封之日是被韓琦他們命人抬著入宮的。

如今人過繼了,皇位繼承了, 政事也處理得還不錯, 照理說一切應該順順當當地繼續下去才是。趙曙和韓琦他們突然來這一出,可讓不少人都炸開了:官家才剛故去一年,山陵剛修好不久, 新皇竟就要追封親父、稱親父為皇考!

彆說這隻是一個稱呼的問題,隻要這事定下來,濮王要不要立廟?濮王妃要不要封賜?太後當如何自處?

最重要的是,哪怕是百姓之家,也沒有過繼後還認兩個爹的道理!在禮法上,新皇已經是官家之子!濮王是官家的兄長,隻能稱皇伯!

這幾年的新科進士大多在外任職,朝中上下都是官家在位時被提拔上來的人。

想到去年今日官家還賜宴百官,與百官同樂,不過一年,官家已深埋泉下,再不得見。而韓琦、歐陽修竟和新皇合計著追封濮王,這將官家置於何地?!

其實王珪第一個告訴的,就是王雱。

韓琦第一次上書說這件事的時候王雱正巧出使遼國去了,當時王雱是想著官家堂堂一國之君,身後之事絕對沒人敢怠慢。這次韓琦上書王雱也沒放在心上,在他想來官家對趙曙已經夠好了,趙曙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要知道,官家可是生前就讓趙曙監國近一年,等同於提前把天下交托給趙曙。生在帝王之家,哪怕是親生父子也無法做到這個地步?

聽王珪說完禦前之事,王雱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王珪知道王雱和韓琦私交甚篤,也沒非逼著王雱表什麼態,把話說完就轉身走了。

王雱默不作聲地回到諫院,尋呂誨把這事說了。

呂誨當即拍案而起:“豈有此理!”

諫院這邊傳開了,禦史台那邊自然也很快知道了。

司馬光得了消息,一馬當先地把反對折子遞了上去,引經據典地表示此事不合禮法。要知道司馬光可是能為大樂之禮和範鎮辯論個幾萬字的,趙曙他們這個做法完全是往他最大的雷區上踩!

司馬光開了路,其他台諫官員也緊跟而上,雪花似的奏疏飛向趙曙幾人案前。

這可真是比捅了馬蜂窩還可怕!

韓琦聽聞此事,皺起眉頭。他一向是個手段圓融的人,善於平衡各方利害,隻要是可以通融的事他很少會做絕。事實證明這一套很行得通,迄今為止他還沒與太多人交惡過。

在韓琦看來,官家已經故去,如今趙曙才是一國之君。一國之君想稱自己的父親為皇考,那不是很應該的事嗎?韓琦下意識認為朝中百官都會同意,是以一開始並沒有提出反對。

現在以王珪為代表的兩製官員拒絕起草詔書,台諫諸官更是竭力反對,看來明天的朝會會有一場大爭論!

韓琦眉頭直跳,忽然想到了身在諫院的王雱。他把台諫的折子翻看了一遍,發現沒有王雱的,也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更加警惕。

要知道,王雱在官家重病、趙曙很可能繼位的時候也敢指著趙曙的鼻子開罵!

既然兩製官員和台諫諸官有這樣的反應,王雱不可能沒有動作!

偏偏事已至此,若是他與歐陽修退了,不僅他們在趙曙心中的分量會大打折扣,連帶他們在朝野內外的聲望也會跌到穀底!

韓琦閉目沉思。

這一刻,他有點後悔因為王雱出使遼國後說“您也知道台諫的尿性”,就說服趙曙把王雱安排去諫院。

韓琦正想著,他派去叫王雱過來的人回來了,說王雱答複說不來,理由是台諫官員不能與宰執往來過密!

韓琦眉頭跳得更厲害了。下衙回到家中,韓琦把韓忠彥叫到書房,讓韓忠彥去王雱家一趟,問問王雱有什麼打算。

韓忠彥也聽聞了白天引起朝中爭議的事。聽韓琦要他去找王雱,韓忠彥搖頭道:“我還是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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