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心裡一凜。
這個王八蛋蘇珩真的是連這麼小的姑娘也不放過, 那頭溫若儀似乎還傾心於他,這頭就來招惹安梓萱, 他可足足比安梓萱大了二十歲呀。
而且最關鍵的是安梓萱是自己給左言物色的小媳婦兒啊。
這個蘇珩,真是個糟老頭子。
於是搖光語重心長地說道:“蘇先生他三十好幾, 未曾娶妻, 是因為他有難言之隱呀。”
安梓萱卻不明白, 好奇地問道:“蘇先生有何難言之隱?”
“這個……”搖光狠狠心說道, “蘇先生常年習武, 習的還是偏陰冷的功夫,是以……不能人道。”
梓萱紅了紅臉, 往被窩裡又躲了一躲,半晌才小聲道:“我不介意。”
這都不介意嗎, 搖光一時啞然。
安梓萱又嘀嘀咕咕道:“我家還有兩個哥哥, 大哥哥已經有寶寶了, 所以我爹娘不會孤單的。隻要蘇先生願意,就算, 就算他不太行, 我也不介意的, 我就是喜歡蘇先生。”
搖光扶額:“你與蘇先生才接觸多少?怎能就喜歡他了呢?”
“就是喜歡呀。我爹爹和哥哥都是書生,很文弱, 所以我一直就喜歡厲害一點的, 能保護我的。蘇先生今日真的太厲害了, 就是忍不住崇拜他, 有這樣一個夫君以後想必誰也不用怕了。而且蘇先生他生得也好看, 一點也不像三十幾歲的,看著很是年輕俊美呢。蘇先生還會樂器……”
“得得得。”搖光打斷了安梓萱的碎碎念,想來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這蘇珩愣是在她心中落下這百般好,但是給左言物色的小媳婦兒,回頭真成了自己嬸嬸,倒也怪怪的。
她拍了拍安梓萱的背:“你還小,還不懂得情愛,也不知道不能……咳,不能人道是多麼嚴重的事,你現在不過是一時衝動,你過幾日,回了家,冷靜下來,便知道蘇先生不適合你了。”
安梓萱很是信賴搖光,聽進了她的話,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那我先不告訴他,我再想一想,想明白了再說。”
搖光甚感欣慰,孺子可教也。
回頭讓她見見左言,才知道什麼是少年天驕,郎才女貌,到時就會把蘇珩那個老頭子踹一邊去了。
過了兩日,山路果真通了,搖光也舍棄了那些花裡胡哨的儀仗,換了輕捷寬敞又保暖舒適的大馬車,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十二月中旬到達了越州南陵府。
到底是江南,臘月時分了還處處透著綠意,雖有些濕冷,風卻柔和。
到達南陵府的那一日,盛安府府尹攜大大小小官員並左言在城門口早早就候著了。
一見了車隊行來,忙齊齊行禮高呼道:“臣等恭迎長公主鳳駕,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畢恭畢敬,熱情真誠。
莫得辦法,這個長公主可不隻是個掛名公主,來了越州後她就是越州的老大了啊,雖不直接參與府縣治理,但是越州賦稅皆是交予她,越州三萬州兵的治軍權也是交予她。
這年頭,誰握著錢糧和人力誰就是老大呀。
搖光也不拿喬,畢竟這些大多是在越州為官多年的老油條,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於是也就下了馬車:“諸位快快請起,如今天寒地凍,真是辛苦各位了,天樞此次前來越州,往後諸多事宜還要倚仗各位,是以不必多禮。”
“微臣自當效犬馬之勞。”
又是一番客套,談定明日去南陵府府衙交接各項事務後,搖光一行人也就先回了長公主府。
左言卻不乘車,而是騎著馬緩緩跟在馬車右側。
搖光掀起車窗簾子,打量著他,半年未見,依然有些蒼白清瘦,但是整個人的精神氣好了許多,著一身樸實的白布袍子,依然掩不住眉眼間的少年意氣。
方才與南陵府府尹交談之間,他似是對這個少年頗為欣賞,說其年紀輕輕,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縝密機警。
而後聽著關於府上各種事宜的彙報,她也對這個少年相當滿意。
自己果真沒有看走眼,當真是個好兒郎啊,比蘇珩強了不知多少。
遂轉頭問道梓萱:“梓萱,你覺得這個少年如何。”
梓萱不明所以,點點頭:“挺好,看上去就很聰明的樣子。”
“本宮今日也累了,那不若待會兒讓他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梓萱忙擺擺手,“我自己回家便好。”
“你先跟我去府上瞧瞧,然後用公主府的馬車送你回去,把排場擺出來了,也省得那些三姑六婆左鄰右舍說些有的沒的。”
安梓萱是被安太妃以侍疾名義招進宮的,如今安南王逼宮失敗,安太妃被貶為庶人軟禁起來,安梓萱此番回來少不得連累他的父母也要受那些多事的人一番口舌。自己如今先把場麵給她做足了,也好讓她少受些氣。
於是到了公主府後,便真的讓左言派了車馬,一同隨行,將安梓萱送回了溫陽府。
左言果真是個能乾的,長公主府上上下下打理得極其妥帖,他臨行之前喚了管家出來,囑咐了幾句,而後對搖光說道:“殿下,這位是忠伯,是以前左府的老仆,因著回家探親所以當年免遭遇難,是個可靠之人,是以屬下便做主將他尋了來。”
搖光點點頭以示讚許:“很好。”
左言護送安梓萱離開後,忠伯領著她們將長公主府轉了一遍,府邸占地共約兩三百畝,背依著清平江,是以引了活水到園子裡做了亭台水榭,曲水流觴,布置處處透著江南山水的秀麗雅致,又不過於工巧,失了大氣。
前花園過去正中對著的便是主院,是個三進三出的院落,院裡種滿了綠梅,清豔疏斜,淺香橫浮。
忠伯說道:“這是左小公子特意吩咐的,他說殿下最愛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