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行北紆尊降貴為她夾菜,她非但不賞臉,還讓他試毒,這也太沒眼色了!
白露趕緊搶在他下手之前,把魚片夾起來塞進嘴裡,幾乎沒有嚼就咽了下去,然後擠出一絲笑容,裝作驚喜的樣子:“唔,果然很鮮嫩,好好吃!”
蒼行北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有一絲淺淡的笑意,這樣的表情才是他心情愉悅的標識。
白露闖關成功,暗暗的鬆了口氣,背心都出了一層冷汗。
享受懷石料理,講究的是情調和氣氛,穿著漂亮和服的女服務員有條不紊的上菜,一道菜吃完後,把餐具一一撤下,再送來下一道菜。
整個過程繁複而冗長,可以吃上很久。
這家日料不愧為精致料理,無論是食材的選擇,還是用餐的流程都遵循嚴格的標準,服務員全程跪式服務,態度好得無可挑剔。
就連就餐的環境陳設也完全是日式,整個房間空曠整潔,沒有多餘的家具,榻榻米草席中央擱著一張低矮的木桌,兩人席地而坐,對坐而食。
這種情況下,隻能有兩種用餐姿勢,要麼盤腿坐,要麼膝蓋著地跪坐,顯然前者會比較輕鬆。
然而今晚白露穿著套裙,盤腿坐就太不雅觀了,所以隻能跪坐,而且作為淑女,也不能晃來晃去,必須保持端正的坐姿。
時間一長,她就感覺不好受了,膝蓋跪得生疼,長時間不動,血液流動不暢,小腿開始酸脹起來。
偏偏蒼行北似乎胃口很好,點了很多道菜,興致勃勃的一道道品嘗美食。
看他興致那麼好,白露也不敢開口催促,隻能默默地忍受這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道甜點,白露感覺兩條腿都跪得麻痹了,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蒼行北才把話題轉回到正事。
“你已經快五個月沒還錢,你算過現在應該還我多少麼?”
白露蒼白著臉,小聲道:“我知道,到今天為止,本金和這段時間的利息,一共一千五百三十九萬。”
蒼行北點點頭:“你當初以命為賭注,讓我給你三年時間,你保證還清何家的債務,否則就到我的身邊,乖乖的聽我的話。現在三年之期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還欠我一千五百三十九萬,隨著時間的推移,利息也會逐日累加,越來越多,這一點你該清楚吧?”
白露口中發苦,低聲下氣的懇求:“蒼老板,我都清楚。兩個月內我會還完錢的,求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拜托您了……”
白露伏低身體,匍匐在蒼行北麵前,額頭貼著席麵,無比的謙卑恭敬。
一隻冰涼的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仰視他。
蒼行北冷冷的看著她,眼神看不出喜怒,居高臨下的姿態顯露出強勢的掌控欲。
白露瞳孔收縮,嬌軀微微顫抖,杏眸不自覺的泛起點點淚光。
蒼行北突然笑了,食指輕輕擦過她淚濕的眼角,輕聲道:“哭什麼?你知道,我一向最疼你的,你的要求我哪次沒有滿足?不過,彆讓我等太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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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頓晚餐一直吃到夜晚十點多,蒼行北抬腕看表,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起身先離開了。
蒼行北走後,白露才徹底放鬆,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身心俱疲,恨不得癱在地上。
白露跪坐得太久,兩條小腿都麻得沒了知覺,起身的時候差點沒一頭栽倒,隻好自己在小腿肚子上按摩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站起來,就這樣,走路的時候兩條腿還直打顫。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準備拎著包走人,服務員卻微笑著,把賬單遞給了白露。
白露愣了一愣,才明白過來,蒼行北這禽獸竟然沒買單!
可是這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蒼行北是債主,白露既然欠他錢,請他吃飯似乎也是理所應當。
一頓飯吃掉六千多塊,而她甚至記不清食物是什麼滋味,隻依稀記得冰冷綿軟的河豚肉滑過咽喉的感覺,這會兒胃裡都不太舒服。
刷完信用卡,白露的心都在滴血,簡直想詛咒蒼行北被河豚毒死!
不過這顯然不可能,這麼昂貴的料理店,大廚的手藝還是靠得住,而且萬一真的河豚有毒,她也一樣不能幸免。
不管怎麼樣,她賠儘了尊嚴,總算求到了一點喘息的時間,但是剩下的難題來了——兩個月內,她要上哪兒去弄這一千五百多萬的巨款?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恨不得河豚是有毒的,讓她跟蒼行北同歸於儘,是不是就能解脫了?
她摸了摸手腕上已然愈合的傷疤,三年前那一刀割得很深,很疼很疼,流了很多的血,當時的她真是勇氣可嘉,也是因為被逼得走投無路,才置之死地而後生。
讓她留在蒼行北那個惡魔身邊,她還不如去死。
可是,自殺的勇氣隻有那麼一回,既然活了下來,她就不想再死了。
活著才有希望,世上那麼多美好的事,她都還沒有享受過。隻要還有一線生機,她都不願意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