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白露注定是得不到寧靜的, 榮景年前腳剛離開, 就有更令她厭惡的人來探望她。
柳湘蘭捧著一大束百合花走進病房, 柔聲道:“露露,我來看你了。你身體好點沒?”
這個女人的聲音, 曾經有她最貪戀的溫柔,現在卻令她生理厭惡到想吐。
前幾天白露瘋狂的找柳湘蘭,但她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這會兒她一敗塗地,身體也病垮了, 柳湘蘭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嗬, 是想看她的笑話嗎?
白露本來病得沒什麼力氣, 但燃燒的怒火令她爆發出驚人的潛力, 奮力的撐起身體。
白露死死的盯著這個害她萬劫不複的惡毒女人,咬牙道:“你還有臉來見我?”
由於病弱, 她臉頰的肉都快瘦沒了, 一雙杏仁眼顯得越發大而幽深,朝著柳湘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柳湘蘭對白露眼中尖銳的恨意感到心驚,雖然知道她被自己騙了以後, 肯定會心懷怨恨, 但當白露明明白白的表露出這樣的仇恨時,柳湘蘭還是感覺到震驚和心痛。
柳湘蘭眼中流露出哀傷的神情, 眼圈隱隱發紅:“露露,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呀。”
白露冷笑道:“我倒是想聽聽,你有什麼苦衷,非要這麼坑騙親生女兒?”
“我曾經勸過你不要管你姨父的債務,可你偏偏不聽,為了幫這個賭鬼還錢,你做了多少不道德的事?祺少爺是真心喜歡你,你跟著他不是個很好的歸宿嗎?你卻欺騙他的感情,還騙走他那麼多錢,你這樣的行為是很危險的!你想想看,邵家這麼有權有勢,哪裡是好惹的?你拿了他們那麼多錢,他們能善罷甘休,不報複你嗎?”
白露諷刺道:“嗬嗬,這就是你的苦衷?彆人報複我,倒也罷了,可你,作為我的親媽,在我年幼的時候無情拋棄我,根本沒有儘到當母親的義務,我為姨父還債,也是因為他們對我有養育之恩。當我在外麵為了還債吃儘苦頭,你卻安然享受榮華富貴,知道有人要害我,你不但不幫我,還跟著他們一起騙我,下套害得我一無所有!”
白露越說越憤怒,氣得眼角都發紅,眼淚也湧了出來,大聲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親媽,我怎麼相信你,偷拿那塊來曆不明的翡翠?如果不是你慫恿,我怎麼冒險去買巴比倫?他們是策劃害我的主謀,但是你,才是把刀子紮進我心窩的劊子手!”
白露聲嘶力竭的痛哭咒罵,讓柳湘蘭羞愧的低下了頭,眼睛裡也淌出了幾滴眼淚。
白露發泄內心的怒火,牽動了情緒,本來已經平複的胃疼又開始發作,她捂著腹部,閉著眼睛艱難的喘氣,斷斷續續的說:“你……還不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柳湘蘭抹著淚,把百合花插在床頭的花瓶裡,猶豫了一下道:“ 你不想見我,我這就走,你消消火,彆氣壞了身體。不過,我還是有一句話想勸你:這女人哪,不要一味要強。你趁著現在年輕漂亮,趕緊找一個依靠,有疼愛你的人寵著,才能過得幸福。雖然祺少是不可能了,但榮少爺對你也不錯。你要抓住機會,明白嗎?”
白露本來已經不想跟她說話,但還是被她這種無恥的言論給激怒了,猛地睜開眼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想法子爬上他的床?可惜,就算我送上門給他睡,我這樣的出身條件,他家裡也不可能同意的。”
“咳,你說話怎麼這麼粗俗?”柳湘蘭尷尬的低咳一聲,但並沒有否認白露的話,“榮少爺出身高,各方麵都出類拔萃,前途不可限量,你即使不能嫁給他,隻要他願意寵著你,你跟著他一輩子榮華富貴也不用愁的,豈不比你自己辛苦開什麼酒吧要強?”
白露徹底被這個女人刷新了三觀,氣得渾身發抖:“柳湘蘭,你不要臉,婚內出軌,拋夫棄女,跟人私奔,給人當三兒,那是你選擇的道路,不是我的!你不要用你的那套來要求我,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變成像你這樣無恥下賤的女人!”
白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病床上蹭的跳下來,抓起床頭櫃上的花瓶,連瓶帶花朝柳湘蘭狠狠地砸過去。
柳湘蘭驚叫一聲,狼狽的抱頭躲閃,花瓶驚險的擦著她的腦袋飛過,啪的一聲砸碎在她腳邊,玻璃碎片飛濺,百合花和水撒了她一頭一臉。
白露赤著腳站在地上,手背上的輸液管被扯斷,鮮紅的血從靜脈裡湧出來,一滴滴沿著手背滴落到地麵。
白露眼神冰冷,滴著血的手指向大門:“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媽,你真讓人惡心,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病房裡突然乒乒乓乓這麼大的動靜,兩個值班的護士聞聲趕了過來,看到白露這副模樣,趕緊把她扶到床上,給她止血,重新插上輸液管。
另外一個護士則把柳湘蘭請了出去,批評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靜休養,你怎麼還去刺激她?”
柳湘蘭驚魂不定的被趕了出來,精心打理的發型全亂了,頭上沾著幾片百合花瓣,樣子看起來既滑稽又狼狽。
榮景年本來在樓道裡跟下屬打電話,聽到病房裡突然爆發的叫罵聲,還有護士跑來跑去的動靜,趕緊三言兩語結束了通話,趕過來查看狀況。
在過道裡正撞上被趕出來的柳湘蘭,榮景年顧不得理她,先衝進白露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