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情, 把它忘記吧,就當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女孩低垂著眼,她的聲音平靜如常,隻是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泄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白露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對麵的榮景年回複, 疑惑地抬起頭, 才發現男人竟然走開了。
榮景年抱著一個醫藥箱回來, 對她說:“把左手伸出來,我幫你塗藥。”
白露看了看左手的掌心, 被玻璃渣紮破的傷口大概昨晚就被處理過了, 已經止了血,傷口也結了痂,愈合的不錯,不過傷口有點深,手一動還是感覺到隱隱作痛。
白露抿了抿唇,不明白榮景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還是配合的伸出了左手。
榮景年擰開藥水的瓶蓋,用藥棉沾了碘酒,輕柔地塗在她的傷口上。
傷口碰到藥水, 傳來一陣刺痛, 白露不禁輕輕的嘶了一聲, 皺著眉,臉上顯出忍耐的神情。
“還疼嗎?”
榮景年握著她的手, 湊近傷口的地方,輕輕地吹了吹。男人俊挺的眉眼流露出的溫柔和疼惜,讓白露有一瞬間的失神。
任由男人為她細心的塗好了藥,白露才回過神來,從他的手掌中抽離,淡漠的道:“隻是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注意不要碰水,每天塗一次藥。”
“嗯,知道了。”
榮景年伸出手,下意識的想撫摸女孩的頭頂,但半途又收了回來。
“咳……”榮景年低咳一聲,耳根微微發紅,表情有一絲不自然,“關於昨晚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白露被他這麼一問,臉頰也滾燙起來,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藥物隻是讓她暫時失去了理智,但記憶並沒有被抹去,他們兩人之間的每個細節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裡,那些迷亂的觸摸、肢體的火熱糾纏、肌膚緊貼廝磨、唇齒之間的灼熱,汗水順著交疊的軀體滑落,分不清彼此……
榮景年觀察白露的表情變化,便明白她全部都是記得的。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又怎麼能說忘就忘?況且,他們明明是如此快樂的,身體的契合反應不會騙人,她卻說要讓他忘了,這怎麼可能?
“你都記得,對不對?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不覺得我們應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自欺欺人毫無意義。”
白露深吸了口氣,驅散內心的軟弱,用冷漠的神情把自己武裝起來,反問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榮景年抿了抿薄唇,拳頭握緊又鬆開,似乎努力的組織了一下語言,深邃的眼睛直視著白露的雙眸:“白露,你的家庭有很多問題,你的身上有很多缺點,你的性格也多有偏頗,行事急功近利,不擇手段,有時候十分極端和偏激,甚至是很危險的。坦白說,最開始我是十分厭惡你的,巴比倫的事情便是我給你的教訓。”
榮景年頓了一頓,看著白露的杏眸湧起怒意,放緩了語氣繼續道:“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對你漸漸地有了改觀。你雖有缺點,但也有讓人欣賞的地方,工作方麵也可圈可點。我相信你可以被糾正,我願意幫助你走出困境,回歸正途。昨晚……雖是意外,但我的確沒有能夠抵製誘惑,我既然要了你,也不打算推卸責任。我想,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會儘我所能的照顧你,愛護你。”
白露簡直是咬著牙聽完男人的表白,差點氣得大笑三聲,這大概是她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傲慢的表白了吧?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種人,一邊嫌棄她的家庭出身,不齒她的性格為人,一邊又厚顏無恥的占了她的身子,再用居高臨下的態度施舍給她一點感情?他難道以為他是神仙還是皇帝,還指望她感激涕零的跪倒謝恩吧?
白露強忍住心頭翻湧的怒火,冷冷地道:“多謝榮少的厚愛,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呢。不過,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所謂跟你交往,做你的女朋友,這些是不是以婚姻為目的的?”
榮景年愣了一愣,似乎是沒想到白露突然會提到婚姻這麼遙遠的事情。對於他這樣的世家子弟,婚姻是一樁大事,牽扯到的不僅是兩個人的感情,還有家族的利益糾葛和資產分配,不可草率就定下的,而且,他此時此刻在心理上也完全沒有做好步入婚姻的準備。
白露把男人的驚愕看在眼裡,不由得冷笑不止。果然如此,什麼交往,什麼女朋友,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跟玩物有多大區彆?
而當玩物的下場,不外乎是玩膩了被無情拋棄,或者金屋藏嬌當做見不得光的情婦。
這些該死的富家公子哥兒,不都是這麼一副嘴臉嗎?榮景年隻不過長相好一點,家世高一些,偽裝得更深一點,但本質上跟那些渣男有什麼區彆?
若是自己頭腦發昏,聽信了他,將來會落個什麼下場,完全可以預料得到。
她才不要步柳湘蘭的後塵,做個依附於有錢男人的菟絲子花!
“聽我說,婚姻的問題……”
榮景年的話沒說完,就被白露冷笑著打斷:“嗬,我都明白,不必解釋了。”
榮景年皺了皺眉,感覺白露的眼神犀利如刀鋒,杏眸中透出冰涼的冷意,大暑天卻有一種霜雪壓身的寒意。
白露倏然站起身,驕傲的抬起下巴:“感謝你的厚愛,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生平第一次跟人表白,卻遭到了斬釘截鐵的無情拒絕,榮景年有些難以接受,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我哪裡不夠好,你就那麼討厭我?”
白露的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搖了搖頭道:“榮總千好萬好,是我不夠好,配不上你,所以不敢高攀。”
榮景年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還在記恨以前的事情,巴比倫的事情讓你至今都耿耿於懷,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