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皇家莊園景致極美, 可發生這樣的事, 不管是魏盈芷還是沈慧然, 都無心再留下, 所幸她二人本就不過是瑞貴妃給的恩典才能跟來的, 在蘊福真真假假的話下,瑞貴妃也沒有多過問, 隻是囑咐了她們幾句, 便讓她們跟著沈昕顏回府了。
至於後續之事, 自是全然交給了魏承霖。
回府的路上, 沈慧然緊緊地挨著沈昕顏,滿臉的後怕。
得知那周家二公子是誤闖了木屋,而她也沒有被任何人侵犯,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若是真的失了清白,她寧願一死了之。
沈昕顏輕拍著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慰著。
整件事當中, 侄女才是最無辜的,她什麼也沒有做過,甚至連對長子, 也沒有起過如同上輩子那樣的心思,可因為這個‘表妹’的身份, 她最終還是被牽扯了進來。
“姑姑,我想回家,回伯府。”沈慧然輕聲道。
沈昕顏垂眸,環著她的肩膀, 低低地應下:“好,姑姑送慧兒回家。”
她知道,侄女心裡也或多或少猜測到了自己這番遭遇的原因。人在經曆過一番危險之後,隻會想要回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世上最安全的不過是自己的家。
國公府再好,終究也不是她的家。
吩咐車夫調轉方向往靖安伯府去,車內的三人緊緊地挨坐在一起,再無話。
“娘,慧表姐怕是有好一段時間不會來咱們家了。”回到國公府,魏盈芷歎了口氣道。
沈昕顏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先去換身衣裳!”
大長公主不是愚蠢之人,而沈昕顏自問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瞞過她,故而便一五一十地將在避暑山莊發生之事向她回稟。
大長公主聽罷雙眉皺得死緊,沉默良久,道:“你娘家那個侄女,我瞧著倒是不錯,親上加親未嘗不可。”
沈昕顏意外她竟會想到這一樁。
若是以前,她或許會順水推舟應下,可如今卻沒了這樣的想法。
“母親瞧得上慧兒,是慧兒的福氣,也是對兒媳的肯定。隻是如今……”她輕歎一聲,“還是暫緩緩!”
大長公主也明白經過這麼一遭事,人家姑娘心裡必定有了些想法,故而也沒有勉強,長歎一聲,隻覺得怎麼這長孫的婚事就這般不順利呢!
再過得大半個月,避暑山莊那邊便傳來了太子妃懷有身孕的大好消息,又過得幾日,禦駕便啟程回京了。
“世子爺身有差事,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禦駕回了京,卻不想魏承霖並沒有跟著回來,沈昕顏正疑惑著,魏承霖派回來報信的侍衛便前來稟報道。
又有差事?沈昕顏蹙眉:“可知道是什麼差事?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這個不知。”那人低著頭。
沈昕顏也無意為難他,讓他離開了。
“不但連世子爺身邊的執墨沒有回來,方才連侍書、平硯也帶著人走了。夫人,我瞧著世子爺這回的差事好像有些難辦。”春柳輕聲稟道。
沈昕顏眉間帶著憂色,又如何會不清楚這一層。
“娘,爹爹有信回來了。”正憂慮間,魏盈芷歡天喜地舉著信走了進來。
沈昕顏笑著接過大略看了一遍,將信折好,便見女兒眸光閃閃,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娘,爹爹在信裡說些什麼?”
“是件挺重要之事。”
“什麼事?”魏盈芷好奇追問。
“你爹說他會儘快回府準備你與蘊福的親事。”
魏盈芷一下子就鬨了個大紅臉。
沈昕顏摟著她直笑:“這下蘊福可總算是放心了,也不必隔三差五便使人打聽國公爺什麼時候回京。”
魏盈芷羞得頭都不敢抬起來,蚊蚋般道:“偏是他儘做這些傻事……”
沈昕顏摟著她笑了一會。
魏雋航既然來信說了會儘快回京,那她便得先將訂親一應之事準備好。趁著這日得空,她便親自到庫房去,開始整理給女兒的嫁妝。
這麼多年積累下來,她與魏雋航給魏盈芷準備的嫁妝已經相當可觀了,再加上大長公主給的那部分,說是十裡紅妝也不為過。
“夫人你瞧,這鳳凰玉佩怎的有味道?”春柳突然驚叫出聲,拿著一隻錦盒快步朝她這邊走來,將那錦盒打開遞到她的麵前。
沈昕顏接過一看,認出這正是當年她交給長寧郡主的訂親信物,當年長寧郡主曾托魏承霖交還給了自己,她覺得看著有些難受,便放到了庫房鎖起來。
她取出那塊玉佩,仔細嗅了嗅,發現果然有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那香味像是桂花,可仔細一聞,卻又覺得像蘭花,再一聞,卻又像是彆的什麼花的味道。
“好生奇怪,在庫房放了這般久,這好瑞瑞的玉佩怎會生出這樣的香味來。”春柳疑惑不解。
沈昕顏沉默片刻,將玉佩放回錦盒內:“找個大夫仔細瞧瞧,看這香味可有不妥。”
春柳接了過來,很快便去請大夫瞧了。
“我找了好幾位大夫,都瞧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是這樣麼?
沈昕顏盯著方桌上的鳳凰玉佩,不知為何總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前不久我聽說長寧郡主回京了,可有此事?”她忽地問。
“確有此事,郡主是在上個月底回來的,據說身子已然大好了,王妃思女心切,也不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山上,便把她接了回來。”春柳回答。
“郡主是當年離京時托霖哥兒歸還的這玉佩,這幾年在山上調養,如今身子已然大好。而當年她歸還的玉佩,這些年一直放在庫房裡從不曾有人動過……”沈昕顏輕撫著手腕上的玉佩,若有所思。
“夫人的意思……難道是懷疑郡主當年那場病與這玉佩有關?”春柳大驚。
“我隻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安,隱隱生出這麼一個猜測,若果然是這玉佩的問題……”沈昕顏有些不敢想下去。
若果然是這玉佩的問題,當年那場好好的親事便是遭了算計,卻是不知是自己府裡出的差錯,還是寧王府出的差錯。
隻是不管怎樣,長寧郡主都是白白受了這麼一遭罪。
“可是我記得清清楚楚,這玉佩當年交出去時,是沒有這樣奇怪的味道的。若是有,我怎會沒發現,畢竟它可是一直由我保管著。”春柳輕咬著唇瓣,努力回想。
沈昕顏歎了口氣:“先收起來,改日再請太醫瞧瞧。”
吩咐了春柳將錦盒收好,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她便往大長公主處請安。
繞過落地屏風,剛好見大長公主身邊的徐嬤嬤走了出來。
“晚膳母親用得可好?”她含笑問。
“收到了國公爺的信函,殿下心情大好,比以往多用了小半碗粥,這會正在裡頭與四公子說話呢!夫人快快請進。”徐嬤嬤笑著回。
沈昕顏從她身邊走過,才剛邁出幾步,忽覺手腕處被徐嬤嬤一把抓住。
“夫人且慢!”
“嬤嬤?”沈昕顏訝然,不解她為何這般魯莽地拉住自己,卻發現對方臉色似是有些不妥。
“夫人身上的香味似乎有些不一樣,卻是不知從何沾染的?”
沈昕顏驚訝地望著她,心思一動,忽地想起曾經聽大長公主閒聊中提起過,徐嬤嬤原是製香好手。
“是從一塊久置不用的玉佩上沾來的。”她試探著回答。
“夫人可否讓我瞧瞧那玉佩?”徐嬤嬤追問。
“自然可以,春柳,你速去將那玉佩取來。”沈昕顏哪有不允之理,連忙吩咐身後的春柳。
進了屋,果然見魏承騏端坐在下首,正認真地聽著大長公主說話。
“……你母親的意見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若是想,去國子監繼續念書也可以,便是不用科舉考試,可書讀多一些總是好的。便連貴為侯爺的蘊福,這會兒也不曾落下在國子監的功課。”大長公主語重心長地道。
“祖母的話孫兒都明白了,隻是、隻是……孫兒還是想找份差事。”魏承騏臉上帶著遲疑,仍是堅持道。
大長公主眸中有幾分失望。
明明根本不喜歡當官,隻想一心搞學問,可因為母親不同意,故而連堅持一下都不敢了麼?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再管不了那般多了。
“既然你堅持,那祖母便遂了你的願!”
祖孫二人此時也看到了走進來的沈昕顏,一番見禮後,魏承騏便告辭了。
“可有霖哥兒的消息?”大長公主一見她便問起至今未有半點消息傳回來的長孫。
“暫且未曾收到消息。”沈昕顏搖搖頭。
大長公主長歎一聲,憂心仲仲地道:“我也是昨日才知曉,霖哥兒將他祖父留給他的那些人都帶走了,你說他到底辦的什麼差事,竟像是要傾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