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想,完全看得出來。
這個身高做自由人首先有點過分了;做二傳──因為他本人就是二傳的緣故,對縣內名校的二傳們也有所了解,能考上白鳥澤的優秀二傳,他不記得有川西太一這號人物。
所以隻剩下WS和MB了。
WS嘛,二年級有牛島學長在,如果不是相當有自信,恐怕不會有多少人來白鳥澤撞南牆。所以這人是MB的概率最大。
白布完成推理,為自己完美的邏輯點了個讚。
因為每屆想加入排球部的人都不少,所以白鳥澤是有傳統考核項目的。
鷲匠擺擺手,讓英美裡全權負責,他自己去監督正選訓練了。
英美裡:就知道偷懶、就知道偷懶,這就是為什麼鷲匠老師你馬裡奧卡丁車打不好啊!遊戲也是需要下苦工的!
話是這麼說,但誰還不是個打工人了。做學生會會長是給全校打工,做排球部經理是給鷲匠打工。
英美裡苦中作樂地拿出名單,決定把白布和川西放到不同的隊伍裡。
一年級新生混合著二三年級的學長替補,這比賽打得確實沒什麼看頭。
第二局中局,英美裡替川西隊叫了個暫停。
“剛剛明明能跳的,為什麼沒有跳?”她沒有任何的試探和迂回,直接問川西。
川西冷汗。隻是一次小小的偷懶而已,他沒想到德久學姐會這麼敏銳。
“呃,我想著,伸手其實也能夠得著球……”
川西一邊說,一邊偷偷地從眼簾下打量她的表情。
英美裡抱著手,語氣很平淡,稱不上責備,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是如果跳起來的話,那個球可以攔死也說不定。就不會隻是一觸了。”
川西不自覺地將雙手並在腿前,恭順聽訓:“對不起,我錯了學姐。我不該偷懶的。”
說完,又悄悄偷瞄她的反應。
這家夥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純良?感覺在怪人頻出的白鳥澤活不到明天啊?
英美裡頓時心生同情,高抬貴手放過了川西,讓他重新上場去了。
重回場上,比賽開始。學長們還不忘調侃他:“德久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失誤倒是很少見。你小子運氣好,說不定她今天正巧心情不錯。”
川西深深地蹲下,一個完美的起跳,直接超手從白布頭上把球扣了下去,換來對麵一個凶狠的眼神殺。
他不以為意,摸著後腦勺笑:“我家裡有個姐姐啦,看到德久學姐,總感覺跟我姐很像的。”
沒想到學長們立刻五臉同情:這該多慘啊!學校裡麵對德久,回家還得麵對翻版德久——
比賽打完,白布川西通過考核當然是不用多說的。
瀨見也從正選的訓練裡脫身,跑來圍觀:“今年多了個一年級的二傳啊?太好了!因為禦木學長畢業了,我還挺寂寞的~”
英美裡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這可不是多了個一年級二傳這麼簡單……
也不知道是瀨見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第二天鷲匠就安排了一場相當正式的練習賽。
白布牛島川西在同一隊,瀨見天童中目幾個人在另一隊。
“您是故意的嗎?”
英美裡心念一轉。白布初中應該水平也不錯,如果是特招生的話,肯定提前和鷲匠老師深談過……
果然就聽見鷲匠漫不經心的回答:“我也想看看,全心全意為王牌服務的二傳,和充滿自己想法的二傳,哪個更有效。”
英美裡對他的邏輯不敢苟同,但場上的局勢逐漸有了變化。
一開始白布給牛島的托球顯然存在配合上的偏差,第一局落後7分,10-17。
但他心態很穩,似乎也早就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飛快地調整過來。將目標定位成傳出高度位置穩定的球,而不再強求躲開攔網。最終在局末將比分追到20-25。
鷲匠挑了挑眉,對這個結果沒有發表評論:“你怎麼看?”
英美裡心想我怎麼看重要嗎?重要的是瀨見怎麼看好吧!
“我的看法其實很功利──”她托著下巴,視線落在發色相當時髦的二年級二傳身上。
第二局很快開賽。俗話說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鷲匠雖然也打了很久排球,又當了多年排球教練,但他位置不是二傳。
英美裡就更不用說了,她的所有判斷都建立在對他人情緒的高度敏感和共情基礎上。
然而生在比賽當中的瀨見卻不一樣。
同為二傳、服務同樣的王牌,他很快察覺到白布的球感和準確度也許比不上他,但要論對牛島的重視,瀨見敢說自己再上三年初中都比不過白布。
英美裡慢吞吞地說著:“世界上沒有一種萬能的二傳,隻有對隊伍來說最合適的二傳。”
認識到這一點後,瀨見有些心慌了。
他慌亂的根源並不是白布,而是牛島。
“白布的問題很多。譬如太側重某一個攻手、一旦脫離牛島就組織不起有效的進攻......”
瀨見深知,威脅他的從不是白布或其他任何一個二傳,而是他無法徹底犧牲自己的想法,遵從以牛島為唯一核心王牌的戰術。
“而瀨見如果在青城那樣的隊伍裡,說不定能成為第二個及川──唔,這麼說好像還是過分了點,畢竟及川比他聰明一些。”
這個球一定要拿下。瀨見想。他該傳給誰?傳給大平?大平攻擊力不足;傳給中目學長?中目學長被對麵攔網摸得太透;傳給天童?這一分要拿下才行,不靠若利,他照樣可以得分!
“不過至少目前……”英美裡歎了口氣。
場上瀨見的托球離手,推出一道尖銳的拋物線。
不好!脫手的同時,瀨見意識到不對。出手太早,天童還沒起跳......
“最適合白鳥澤的二傳是白布。”
——他失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