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童卻沒想到下一次再有機會教英美裡做巧克力已經是兩年後。
兩年,足夠天童從一個學徒成為初出茅廬的甜點師,還在巴黎租下了一間小小的鋪麵。不是他自謙,而是真的很小,要不是還有個後廚,他恐怕連轉身都困難。
前麵的店麵被他布置得很奇特,一般來說巧克力店通常都裝修得非常夢幻,色彩明亮鮮麗才能吸引客人。但天童另辟蹊徑,全部用了灰白黑的色調,給人一種冷冰冰的工業感。
他的店麵裡所有的色彩全部來自於他的巧克力,最大的訂單往往來自於各色宴會而非門店。婚宴、生日宴之類的場合往往需要定做獨特的巧克力製品,天童偶爾也會被抓去宴會上現場做。
不過今天的訂單隻需要在工作室做完送過去就行了。
他將黑巧放在小鍋裡融化,剛加入軟化的黃油,沒攪動兩下,就聽見門口的風鈴被拉得叮當作響。
有客人來時總是這樣。他頭也不抬:“歡迎光臨,需要什麼樣的巧克力可以自己挑選。”
“嗯,那我需要你手上這個。送我送我~”
熟悉的聲音讓天童一下抬頭:“英美裡!”
他往門口看去。英美裡明顯是一身度假打扮,泡泡袖白襯衣配紅黑格子裙,剪裁的樣式並不死板。在腰部略有一些錯位,又搭了一根粗黑皮帶,讓整個造型顯得輕鬆靈動。
頭上斜斜地帶著一頂洋紅色貝雷帽,腳下踩著純黑的皮靴。
天童打量片刻,問她:“你是來巴黎唱搖滾的嗎?”
在挨揍之前,他雙臂大張,越過料理台去擁抱自己的表妹:“你怎麼突然來了?不是很忙嗎?這個賽季怎麼樣?打完了?還沒開始?我都沒怎麼關注......”
他話一下變得很多,英美裡回答不過來,又被他勒得快斷氣,痛苦地伸著脖子呼吸。
天童趕緊關了火,把鍋隨便往旁邊一放,抓著英美裡就往外走。
“你乾嘛?”英美裡震驚,“你要帶我去哪?”
“我的店太小了。”天童一邊鎖門一邊說,“這條街尾巴上有一家店的鵝肝做得超級好吃。”
“鵝肝還能做得超級好吃,不都是一個味道嗎?”英美裡不信。
天童:“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著,一路把人拽到餐館裡。
這條街與其說是巴黎,倒不如說更像馬耳他或者塔斯這種小城。上坡路很多,在街邊細細的人行道上靠牆擺著幾張小桌高腳椅,一前一後。
天童熟門熟路地點了幾個菜,托著下巴,興致勃勃的問她:“所以呢?你的比賽怎麼樣了?”
兩年,以英美裡的晉升速度,已經在意大利排超的冠軍球隊貝內文托裡穩穩當當地坐上了副攻分管助理教練的寶座。
聽上去好像是沒有之前在白鳥澤當掛名負責的教練那麼風光,但這顯然不是同一個量級的。
天童喝了口氣泡水:“所以你們會有那種嗎?勾心鬥角?像那種前輩肯定會看你不順眼吧,以前不都還有那個誰誰......”
他想不起來了,隻能一個勁的用‘誰’來代替:“那個誰不是也想把你趕走嗎?”
英美裡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記錯了,那是我把他趕走了。”
天童插起一顆小番茄,口齒不清地擺擺手:“哎呀,都差不多了!所以說你在意大利過得怎麼樣?”
英美裡笑了笑:“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
天童一直盯著她,英美裡隻能說得更詳細一點:“不好不壞。好在我更深入地了解了球隊的運作,也對副攻這一塊更拿手了;壞在了解了之後發現,我確實還差了一點經驗。”
天童怪裡怪氣地向後一縮:“噢?這還是我認識的英美裡嗎?我以為你肯定會一把推開主教練的門,霸道地說‘你的位置我要了,你走!’之類的......”
英美裡:“彆給我編排一些根本沒出現過的情節好吧!”
她懶得理天童的胡言亂語,用叉子指了指沙拉碗:“這個水牛奶酪配小番茄和奇異果好好吃哦!”
天童得意地一眨眼:“對吧?我就說這家店很不錯的!”
英美裡抬頭一看,周圍坐的人基本都是居家打扮,很多人踩著兩人字拖穿著家居服就來了,一看就知道是周圍的住戶。
“這種店一般來說就是最好吃的!”天童拍拍胸脯,“我還知道好幾家,你在巴黎待多久啊?還是說你就是來玩一玩的?”
英美裡喝了一口店家送的配餐酒:“怎麼理解都可以,你就當我是來休假的吧。”
天童挑眉,表示不相信:“彆開玩笑了,兩年沒休過一天假的人現在突然休假?”
英美裡神秘一笑:“你想知道嗎?”
天童也神秘地低下了頭,兩個人做出一副特工接頭的姿態:“小聲告訴我吧。”
“好吧。”英美裡說,“我要回國了。”